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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頓飯吃下來,全是抱怨聲。
最後那胡思把銀筷一擱,“沒一樣合口味的。”
“公子,這哪裡比得上咱們家。剛才奴才在後廚再三提點那大廚,就這還是把河蝦給做老了。依奴才看,真該將柳媽給帶上。”
說到這裡,書童隱晦地看了那老僕一眼。
老僕站得筆直,眼觀鼻,鼻觀心。對她們的話充耳不聞,心無旁騖。心裡全是無奈,要是老爺知道小姐被養成這副模樣,不知會做何想?
吃過飯後,晏桓和周月上他們自是要上樓。胡思本就在等著他們,一看他們走了,忙急急起身,也跟著上樓。
晏桓人高腿長,身形飄逸,走得自然要快些。
“喂,你站住!”
周月上原本不想理對方,偏那胡思好生不識趣,追不上晏桓,硬是擋在她的面前。
“你個丫頭跑這麼快做什麼?”
“我還要趕著去服侍我家公子,請問胡公子有什麼事?”
胡思喘著氣,拍著胸脯。那裡明顯地鼓起,看起來還不算小。
“什麼我啊我的,你應該自稱奴婢。你家公子一看就是性子冷清之人,平日裡待人寬和,以至於養成你這奴才不知天高地厚的性子。”
周月上無語,姓胡的好生搞笑。她是什麼性子,與對方一個萍水相逢的外人有什麼關係,什麼時候輪到一個外人來教訓?
“胡公子,我要是奴婢那也是我家公子的奴婢,與你有什麼關係?我與我家公子如何相處,是我們的事情,胡公子有什麼資格來指指點點?”
“哼,路見不平,本小姐就得說。”
周月上被她弄得有些火大,這姑娘是哪樣的人家養出來的,怎麼如此四六不分,不懂人情世故,唯我獨尊。
“路見不平?請問哪裡不平,我家公子半個字都沒有,你一個路人嘰歪什麼?”
“顧兄是讀書人,慈悲心腸,不好訓斥你這等刁奴。我與顧兄一見如故,他的事就是我的事,我自然可以替他管教下人。”
胡思下巴昂著,一臉的理直氣壯。心道這樣不服管的奴婢,待她以後和那神仙公子成了夫妻,一定要提腳賣掉。
一想到顧兄,她就心生蕩漾。那般絕色的長相,還有那清冷的眉眼,她從來沒有見過。她相信,以自家爹爹的權勢,再加上她的才情,顧兄一定會傾心的。
周月上好氣又好笑,敢情這才多大一會兒,眼前的姑娘已把自己當成話本子裡的女主角。說得好聽是天真,說難聽些是沒有自知之明。
真以為自己是祝英台,見誰都是梁山伯。
她正欲好好打擊對方一番,讓對方認清楚現實。
不想,那邊耿今來從房間裡出來,道:“少夫人,少爺喚你。”
少夫人?
胡思像是聽到什麼不得了的事,眼睛瞪得老大,一臉不可置信地看著周月上。這怎麼可能,這麼一個土氣的丫頭居然是那神仙公子的妻子?
不可能的,一定是自己聽岔了。
“你…他喚你什麼?”
“當然是少夫人,你口中一見如故的顧兄,正是我的相公。”
周月上說完,施施然地進了房間。
第44章
“相公,你找我?”
晏桓眸眼深深,看著她。她一臉笑吟吟的,顯然心情極好。他心下愈發不是滋味,她竟是半點不在意。
“出門在外,少與人說話。”
“她們又不是真找我說話,還不是因為相公你長得好,走到哪裡都能引人注目。剛才那位胡思公子以為我是你的丫頭,一直拉著我,追問你的名字。”
周月上說著,神采中有一絲調皮,語氣有些揶揄。
她說得高興,聽的人心口悶堵得慌。那種不上不下的感覺,在前世與五皇兄決一高下的前一夜都不曾有過。
或許,在她的心中,根本不曾將自己當成真正的相公。
他面色不動如山,胸臆翻江倒海,波濤洶湧,潮生潮落間,心情起伏不停。那落書的動作的看似輕飄飄,實則不自覺中帶了力道。
“啪。”
周月上被驚了一下,猛然覺得房間裡怎麼這麼冷。她疑惑地看著窗戶,關得好好的並沒有風透進來。
再看晏桓的臉色,矜貴淡定,一切如常。
她想起剛才在大堂里的情形,他居然沒有喝斥那胡思,還由著對方套近乎。莫不是真喜歡女扮男裝那樣的情趣?
一念及此,大大的眼睛眯著,斜睇著他。
他凌利的眼見一掃過來,她立馬正神,鼻眼端端正正的。心裡莫名感到心虛,好像做錯事情被抓包。
轉念一想,她好歹是他的妻子,雖然是名義上的,但也是經過他承認的。身為妻子,面對丈夫被人糾纏自然要表現憤怒。
對,憤怒。
“相公,你剛才為什麼要搭理那個胡思,你難道看不出來她是位姑娘嗎?”
晏桓的心頓時風平浪靜,再不復之前的駭浪滔天。他的手輕輕垂在身側,微握的拳慢慢舒展開。
問完這句話,周月上很快就覺得屋子氣溫升了一些。
真是奇怪。
“哦,竟然是女子?”
他沒看出來?她疑惑著,不應該啊。以後百城王連這麼簡單的伎倆都識破不了,是怎麼運籌帷幄掌控天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