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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我們六丫,穿上新衣服就是不一樣。”
六丫喝過粥,恢復了生氣,加上穿上新衣服,自是看著有精神。周月上說著,眼神瞄到五丫不停地去看那兩身新衣服,目光中有欣喜有渴望。於是笑笑,拿過其中一套,塞到她的手中。
“先換上,讓四姐看看合不合身?”
許是六丫都已換上,這次五丫沒有推辭,聽話地換上新衣服。一副小心翼翼的樣子,生怕弄破。
衣服也是有些大,臨時買的,尺碼什麼定然不會太合身。
“很好看。”
周月上由衷地誇獎著,把五丫誇得臉紅紅的低著。
“五丫,六丫的事情四姐希望你不要對任何人講。從今以後,這世上沒有六丫,有的只是顧家收養的一個姑娘。你明白四姐的意思嗎?”
五丫臉上有一刻茫然,周月上不催她,讓她自己想。
轉頭對六丫道:“你可願意不做六丫,以後就跟著四姐?”
六丫的小腦袋劇烈地點頭,“六丫…不回,跟著…四姐…”
此時,五丫已經想通,跟著鄭重地保證,“四姐放心,我不會對任何人講六丫的事,也不會告訴爹娘六丫還活著。”
“那就好。”
周月上說著,眼神柔和地看著六丫。六丫還小,長得又弱小。一個孩子的變化會隨著時間的推移日新月異。
她相信,六丫只要好好養上一兩年,周家那對夫妻都認不出來。
耿今來在廚房看著火,看著肉燉得差不多,過來請示。
“正好,幾日肚子都沒有油水,我們喝些肉湯吧。”周月上說道,便看到六丫的眼睛一亮,她笑起來,“你是不能多吃的,我等會餵你兩口,讓你嘗個味。待你以後身體養好,四姐一定天天做肉給你吃。”
六丫眼睛晶亮著,一臉孺慕地望著她。
果真,不大會兒,她不光是餵了六丫幾口肉湯,還餵了一小口肉。把六丫香得捨不得吞下去,一直含在口中。
肉是原汁原味的,就是撒了點鹽,卻鮮香無比。
吃完肉後,她找出自己剛穿來時的那套嫁衣,換好後站在院子裡。五丫還納悶著,不大會兒,聽到敲門時,才知道她的打算。
敲門的是周大郎和他的婆娘柳氏。
周大郎的長相倒是出乎人的意外,周月上本以為一個視女兒如草芥的男人,必定是窮凶極惡或是長相陰狠的。
誰知道,周大郎長得極為忠厚,滿臉都是為生活所迫的那種疾苦相。而柳氏這個人,則瘦到差點脫形,臉臘黃臘黃的,一臉愁苦,唯有那隆起的肚子分外的突兀。
“四丫,你竟真的沒死?”
周大郎說著,人卻不太敢靠近,那柳氏更是抱著肚子躲得遠遠的,小心警剔地打量著周月上。他們這一番做派,周月上總算將他們與賣女棄女的狠心之人對上號。
若真是疼愛女兒的父母,驚見女兒生還,萬不可能是這個反應。他們的反應令人之心寒,就仿佛她是一個晦物禍害。
她想,要不是聽到自家有肉吃,這兩口子是有多遠躲多遠的吧。
空氣中還殘留著肉的香氣,周大郎使勁用鼻子嗅著,她都懷疑他是屬狗的。只見他深深嗅了一會,臉色開始勃然大怒。
“四丫,你如今嫁人日子過好了,都能吃上肉了。可憐你娘懷著你弟弟,連口肉湯都喝不上,你這個不孝女。我們進門多時,怎麼也不請我們坐下?”
他這一發作,之間那忠厚老實的模樣就變了,變成一個憤懣的人。
周月上面無表情地看著他,如同看一個跳樑小丑。
他臉脹成豬肝色,瞧見她身後的五丫,大喝一聲,“你個該死的丫頭,怪不得一早就不見人,原來跑到這裡來躲懶。”
“爹…”
“你過來,還不過來扶著你娘,要是累到你娘肚子裡的弟弟,看我不揭了你的皮。”
五丫被他一吼,低著頭慢慢走過去,去扶柳氏。
誰知柳氏一個巴掌,直接甩到她的臉上。
“好吃懶做的丫頭,家裡的衣服不洗,一大早不見人影…光吃不做…”柳氏說著,手還擰著五丫,五丫忍著痛,不敢反抗。
周月上簡直目瞪口呆,她在心裡想過這對夫妻是如何不待見女兒,可是沒想竟是這般不當人看。
“夠了!你們來是做什麼的,吵到我相公養病,看他不將你們扭送到縣衙,告你們一個擾民之罪。”
縣衙二字,對於普通百姓還是十分有震懾力的。
周氏夫婦聞言,就齊齊看向她。
“四丫,你別以為嫁人了就可以不認娘家,說遍天,我也是你老子。你是朝誰吼?皮癢了是不是?”
那周大郎說著,真的滿院子找起棍子來。
周月上一個箭步上前,抓著他的手,“你弄錯了吧,我是嫁人嗎?我是被你們賣進顧家的,而且我被賣的時候是一個死人。所以現在的我,與你們並無任何關係。你真想教訓我,倒也簡單,將那二兩銀子退給顧家,我自會與你們回去。”
她就是認定這兩口子將銀子看得比女兒的命重,才敢如此說的。
周大郎被她漆黑的大眼盯著,不自覺地發起毛來。這個女兒可是死過一回的人,再者之前在家裡時就是一個不要命的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