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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人回答她,不大一會兒,就見耿今來垂頭喪氣地出來。
經過她時,還幽怨地看她一眼。她覺得有些不對,跟著出去。只見耿今來對著牆,直直地跪下去。
這是被罰面壁思過?
她走過去,彎著腰,問道:“你家少爺要處罰你?”
耿今來更是幽怨,別過頭去。自家主子雖然身份高貴,但絕不會隨意責罰下人。自打他們來到萬陵縣,主子好多事情都會自己做。
像這樣處罰自己,還是頭一回。
不知少夫人之前做過什麼,她怎麼知道少爺洗好了?莫不是她進去撞見,所以主子才動怒生氣?
周月上有些好笑,耿小子這麼大塊頭的人居然鬧彆扭。不過顧安是不是小題大做了些?尋常的皇子公子身邊哪裡沒有宮女丫頭服侍過,身子應該早就被下人瞧得精光。
為何自己看了一眼,就要責罰耿小子?
不會是嫌自己出身太低,不配看他高貴的身體吧?
“我害你罰跪,我去求他。”
她丟下一句話,跑進屋去。耿今來在後面叫不急,心裡暗自叫苦。主子的命令豈是能違抗的,她去求情,只會適得其反。
他認命地嘆口氣,神色更加幽怨。
內室中,顧安已坐到床上。披散的墨發,還未乾透,垂著眼眸盯在書上,自她進屋後,自始自終沒有看一眼。
她坐到床邊,大眼看著他。他的中衣領襟處有些松,能看見完美的鎖骨。她的腦海中不由泛現出之前的場景,尤其是那與瘦弱身體不太匹配的某處。
“相公,方才是我不對,我沒有經你允許就進來。因為我的失誤你責罰今來,恐怕以後今來會怨上我。我好歹是他的主子,他居然被我所累,以後哪裡還敢聽我的話。你這樣做,豈不是讓我以後在下人面前沒有威信。”
顧安還是不為所動。
她想了想,接著道:“相公若是惱我看光你身子,那我就更得叫屈。我是你妻子,夫妻一體,本就應該坦誠相見。你不讓我看,莫不是想休掉我?”
這一次,顧安終於放下手中的書,望著她。
她的眼睛很大,黑白分明,尤其是瞳仁漆黑如上好的墨玉,靈動慧黠。這不應該是一個三餐不繼的窮苦女子該有的眼神。
在她的墨玉般的瞳孔中,他能看到自己的影子。
“相公,你真的想休掉我嗎?”
這可不行,要是被他休掉,她怎麼辦?穿來那晚在夢中,她已夢到原主過的日子,那叫一個苦。
無論如何,她暫時都不能離開他。
如此想著,大眼開始蒙上水霧。她眼睛本就很大,這一泛起水氣,看著楚楚可憐。就像要被遺棄的動物般,讓人不忍。
良久,他終於出聲,“讓他起來吧。”
“相公,您真是英明。”
她擦著眼淚,暗道剛才沒有白掐自己的腿,果然男人都怕淚水攻勢。邊擦著邊起身,輕快地跑出屋去。
身後的顧安,眼神微閃,最終垂下。
耿今來跪得筆直,正盯著牆角數地上的螞蟻。見她出來,立馬端著臉,別過去不看一眼。
“起來吧。”她好笑地說著。
他狐疑地看過來,她挑著眉,抱胸靠在門邊,“怎麼?我這個少夫人說話不管用嗎?我既然敢叫你起來,自是你家少爺同意的。”
“少爺同意了?”
“沒錯,起來吧,趕緊幹活。那浴桶的水還沒有倒呢。”
耿今來聞言,猶豫地起身,遲疑地進去。見自家主子坐著床頭看書,果然沒有說什麼,心道少夫人還真厲害,竟然能說服主子。
別人不知道,他還不知道主子的脾氣。主子是嫡皇子,身份尊貴,自出生起就是眾星捧月。如此高貴的出身,說出去的話一言九鼎,無人敢質疑。
他手腳麻利地收拾著衣物,把浴桶里的水提著倒出去。
周月上還靠在門邊上,瞄著那桶里的水,水還很清,散發著一股藥味。真是人比人氣死人,她洗個澡能洗成黑水,味道自己都不敢多聞。
隱約聽到宅門那裡門房問安的聲音。
她心下一動,跑了過去。
第10章 算帳
顧澹將從外面回來,身後跟著長隨。腳還未邁進垂花門,就看到西邊跑來一個人,打眼一看,原是成禮媳婦。
“二叔,請留步。”
周月上疾步過來,站在他面前,行了一個禮。
還算知禮,行的禮像模像樣的。顧澹心想著,面色緩和。
“可是成禮有什麼事?”
“不是相公有事,而是我找二叔。”她說著,面上開始為難起來,期期艾艾地道:“二叔…我和相公想搬出去…”
顧澹面色一怔,“你們怎麼會突然要搬走?”
“也不是突然,是嬸娘…”
她這一含糊,顧澹就知道必是自家夫人說過什麼。他心裡有氣,明明交待過那婦人不得虧待成禮他們。哪裡想到,居然在背後使手段。
“是你嬸娘要你們搬走的?”
“二叔,你莫要怪嬸娘,她也是為我們好,說我們的八字與宅子相衝…而且她還許了半年的口糧讓我們帶走…相公說,半年的嚼用雖然不多,但聊勝於無。二叔,什麼是聊勝於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