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畫的兩邊是副對聯,上書:猛虎吟嘯天地驚,百獸伏地遁無形。
在顧家的廳堂中,中堂畫是山水墨畫,意境清遠。周月上不太懂風水,但瞧這猛虎下山圖掛在中堂上,應是有些不吉的。
“祖父年輕時,曾遇一高僧斷言顧家會出驚世之才。寒門舉子欲登頂,必然青雲路不平,途有豺狼豹。故而這祖宅之中一直懸掛此畫,意在破解劫數,逢凶化吉。”
他的聲音清冷,語調平緩。
她猜著,他在離京之時,真正的顧安必是將顧家一應人事交待清楚。
“原來如此。”
顧安似乎認定她能聽懂,看都未看她一眼,抬腳進了東邊的房間。
耿今來剛鋪好床褥,正用布巾擦著桌凳。
她打量著房間,見家具什麼的都還尚可,雖然油漆有些斑駁,但收拾得還算乾淨。想到現在屋子大,她總不能還和他擠在同一間床上。
“我睡哪裡?”
耿今來驚訝地抬頭,快速看她一眼,又快速看自家主子一眼,然後低下頭去。
“今來,你去把對面的房間收拾出來,我睡那邊。”
周月上吩咐完耿今來,又對顧安道:“我睡相不好,前些日子怕是一直打擾著你,夜裡你幾次翻身,想必被我弄得沒睡安穩。”
她在睜眼說瞎話,他的睡相實在是好得不能再好,像病癱之人一樣,一夜到天亮未曾挪動半分。
顧安看她一眼,然後用眼神示意今來照她說的辦。
耿今來摸著腦門出去,心裡納悶不已。這少夫人性子真是琢磨不透,主子不討厭她,她是主子的夫人,理應與主子住在一起,夜裡方便侍候。
搞定睡覺的事情,周月上心情大好。
雖然顧安睡相好,但她夜夜蜷縮在床尾實在是稱不上舒服。
“相公,我去看看今來有什麼要幫忙的。”
她說著,人已走到門外。
顧安面色沉沉,望著她的背景。自己不良於行多年,夜裡睡覺無法動彈,久而久之,他已習慣。
便是在他常年輪椅度日時,想近他身的女子前赴後繼。
這女子對自己避之不及,倒是有些意外。
他自顧地打開箱子,開始整理那些書籍。
周月上進了西邊的房間,見今來鋪好床褥,覺得自己沒什麼能幫得上忙的。她坐在桌邊,看著光潔無一物的桌子,肚子開始叫喚起來。
米糧是有,問題是飯由誰做?
“今來,你會做飯嗎?”
耿今來的手一停,看著她。
少夫人是什麼意思?莫不是要告訴他,她不會做飯?
“你這樣看著我做什麼,你覺得我會做飯嗎?我這麼能吃,誰放心讓我做飯?”
說得也是,真讓少夫人做飯,只怕別人都沒得吃。耿今來想著開始頭疼起來,他也不會做飯,主子更是不可能進出廚房。那做飯的事情交給誰?
“生火煮飯,不是什麼難事,我們一起吧。”她說著起身,實則心虛不已。因為她不光是不會炒菜,便是連簡單的生火都不會。
兩人進了廚房,她看著那口大鐵鍋發呆。古代的灶房鐵鍋是砌在灶台里的,極不方便,她光是看著都覺得無從下手。
耿今來見她在發呆,已經相信她是真的不會做飯。
“少夫人,我們做什麼飯?”
怎麼做都不知道,她哪裡知道要做什麼飯?
“我們有什麼?”
“米麵油鹽都有。”
那就是光有主食,沒有配菜。
她想了想,對他道:“你先把飯煮上,我去弄些菜。”
耿今來應聲,光燜飯他還是會的,就是不會做菜。若是他會,那麼他們主僕在顧家時早就自己開灶,何必看王婆子的臉色。
他怔神間,周月上已揣著裝銅錢的荷包出門。
村子裡家家戶戶應該都有種菜養雞之類的,她拿錢去買,總能買到菜和雞蛋。想都未想,朝著離自家最近的一戶人家走去。
這戶人家的牆都是土牆,外面圍著一圈籬笆。她從籬笆外看過去,就見那籬笆內種著一些大白菜還有蘿蔔。
初春季節,也只有這兩種菜能活。
“有人在家嗎?”
“誰啊?”
裡面應聲出來一位婦人,中等身量,頭髮梳得齊整。一身灰色的布衣上有兩三個補丁,看到她,明顯吃了一驚。
“這位嫂子,我是新搬來的,想和嫂子換些菜。”
說著,她舉起手中的荷包。
那婦人遲疑地走近,並未開門。
周月上露出笑意,問道:“不知大嫂如何稱呼?你家菜如何賣?”
“姑娘叫我秋嫂吧,菜是自家種的,不值幾個錢…”
“你個敗家玩意兒,什麼東西不值錢,你怎麼那麼大方,是嫌咱們家的口糧太多嗎?”屋子裡走出來一個老婦人,面上的皺紋深刻,一臉的防備。
“秋嫂子,菜是你辛苦種的,收錢是應該的。若是可以,你賣給我兩顆菜和兩根蘿蔔,你看可好?”
秋嫂子沒有回答,那老婦人截了話,“我們也不是富貴人家,全家人都指著這點菜填飽肚子。你要是真要賣,就給兩文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