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頁
他這是鬧哪一出?
周月上凝著眉,很快明白過來。是不是應該那個傳言,所以他才會今夜過來,意在宣示自己才是她真正的丈夫?
如此想著,心裡划過異樣,並不讓人討厭,反倒生出些許竊喜。
“陛下,是聽到那傳言了?”
“嗯,你往裡邊一點。”
他頎長的身體作勢要上來,她立馬往床裡邊挪去,空出了外面的位置。一個掀被,他已坐到了床上。
“那您是怎麼想的?”
外面都傳她和顧安是一對夫妻,他就沒有半點想法?
“無論傳的是誰,那都是朕。朕想好了,你不願意進宮,朕不勉強你。但天下沒有分府而居的夫妻,索性你在哪裡,朕就住在哪裡。”
她睜大了眼,他是開玩笑的吧?
“陛下,這哪裡能成?您是天子,哪有天天住在宮外的?”
“你不想朕住在宮外,就跟朕回宮。”
他看著她,眼神認真,盯著她的臉。她夜裡睡覺,素著臉,未敷半點脂粉,但膚色極是好得出奇。
實在很難想像,幾個月前她還是黑瘦的鄉下女子。
她在他的迫視下不由垂了眼,長長的睫毛顫動兩下。
“陛下,您可沒給我家下聘禮,而且我…嫁妝還沒備好呢?”
總不能收拾兩身衣服就跟他進宮吧?那也太隨便了些,再說他還沒有給聘禮呢?就想著用那冥婚來搪塞人,她可不干。
聞言,他嘴角緩緩露出一個笑意。
“好,是朕的疏忽。”
側頭看著床里的話本子,眼神幽暗。
她順著他的目光,也看到了過去,忙把話本子塞到枕頭底下。誰能知道他會突然來,她已慣在床里放一本話本子,為了睡間翻看。
“閒來無事,瞎看的。”
“說起來,朕許久沒有考校過你的字了,不知你現在學得如何了?能看懂話本子,想來還是有不少進步的,朕很欣慰。”
周月上垂著眸,他欣慰什麼。就他那樣的教法,恐怕一個人十年也別想學會識字。都是自己有底子,要不然到現在都是個睜眼瞎。
“都是陛下的功勞。”
她說著,人往被子裡滑,作勢就要睡覺。
他眼神幽暗,她在自己的面前,似乎並未將自己真正的當成丈夫。她行事自然,並無男女之別。可是他…
她躺進薄被中,素著的臉露在被子外面,烏黑順滑的頭髮散在枕間。
桃色的被面,映得她臉上的肌膚泛著粉色。漆黑的瞳仁像上好的黑玉,隨著長長的眼毛顫動,水汪汪的。
在任何人的眼中,這都是一幅極美的美人憩息圖,入在人的眼中,不知不覺就上了心,再也抹不去。
他跟著進了被子裡。
“你知道就好。。”
知道什麼啊!她微微地翻個身,側身向里,把背對著他。
他眸中泛起笑意,記得兩人第一次同床時,她睡在自己的腳邊。晚上不知是餓得狠了還是怎麼的,竟然啃咬自己的腳。
那種感覺…
閉上眼睛,這才算是心裡踏實了。那個偌大的皇宮,冷冰冰的。他原以為自己今世能堂堂正正的主宰天下,會是很快意的。
不想真的得到了,也不過爾爾,實在是無趣得很。
倒不如在上河村的那些日子,聞著山間的氣息,一日三餐炊煙四起。還有她鮮活靈動的身影,不時在眼前晃來晃去。
高處不勝寒,唯有心自知。
房間裡都是女兒閨房裡獨有的幽香,被褥間也沾染了她身上的香氣。他聞著,覺得突然心安起來。
前世里,他一直一個人,也不覺得有什麼不妥。
今世,或許是曾經有過和她親密的相處,於是再也回不去一人獨處的時光。他貪戀她身上鮮活的氣息,貪戀她留在自己身邊的感覺。
周月上不喜歡有人守夜,以前她當皇后時就不喜歡有人睡在自己的腳榻。所以紫雲和朱雨是睡在耳房的。
房間外,站著耿今來和古得福,還有幾個黑衣侍衛。
紫雲哪裡敢去睡,她也守在外頭。
子時過後,裡面一點動靜都沒有。耿今來朝她揮手,“你去歇著吧。”
她福了一個身,退到耳房中。原本以為陛下留宿,會和姑娘…沒想到裡面並沒有動靜,想來今夜應該無事。
晏桓的到來,並未驚動府中的任何人。胡應山是武將出身,將軍府里門房守衛等都是會武之人,但御駕親臨,誰敢阻攔。
就是有人想去稟報胡應山,都被勒令封口。
是以,寅時三刻胡應山換好朝府準備去上早朝時,看到原本出現在宮中的陛下正從自家後院出來,他的內心是極為震驚的。
“胡愛卿,正好,朕與你一起回宮。”
胡應山:……
他回頭望了望陛下出來的方向,心中惱怒,臉上卻是恭恭敬敬,“臣遵命。”
晏桓走在前面,後面跟著耿今來等人。未出將軍府的大門時,他不知怎麼說了一句,“胡愛卿,月上已同意進宮,今日朕會讓禮部送聘禮過來。”
胡應山不知如何應了,最終只說了兩字。
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