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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錦啊,明天太子就要來迎親了,你的嫁妝啊,祖母早就給你準備好了,肯定是榮盛有餘,不會讓外人小瞧。你嫁過去可要好好的,你也知道向家只有你父親入朝為官,不過是個二品的。家裡你弟弟又年幼,祖母可就全指望你了。你是向家的臉面,同時向家也給你撐足了場面,你說這以後你妹妹出嫁的嫁妝還有幼弟私塾束修,大婚都是需要用錢的地方。這麼多的人,這錢財卻是只進不出啊。”
祖母一臉的希冀,說的好聽點是希望容錦多幫襯家裡,說的不好聽點就是在哭窮,逼迫容錦。
“容錦,明白祖母所說,自然會好好幫襯家裡的姐妹,至於嫁妝的事情就按照祖母的心思來辦。我舅舅家那邊對我的婚事也很上心,只有我這麼一個外甥女,最近幾天差人給我送來很多的東西呢。請祖母放心,容錦定會知恩圖報,別人敬我一分,我還其三分。”容錦真摯的笑容看著祖母瞬間變得有些尷尬的臉色。
祖母不愧是個狠角色,想要從她身上榨乾利用價值,還不忘敲打她一番,如此冠冕堂皇的利用她,還要她對其感恩戴德嗎?既然要利用她,向榮錦絕對要這個勢利眼的祖母忍痛吐出更多的嫁妝。偏偏拿舅舅家說事,要這個既愛面子,又心疼出錢的祖母狠狠大出血一把。
容錦倒是要看看,當她公然退婚之後,這祖母的臉面往哪裡擱?她早就知曉,向雲煙大婚時的嫁妝,祖母偷偷給了很多,其中還有祖母自己貼補,更過分的是竟然用了容錦娘親陪嫁過來的首飾和鋪子。祖母到底是對向雲煙是偏心的,就算向雲煙再不堪,那也是嫡女。而祖母才給她不過二分之一的嫁妝,以為這些便可收買容錦,真是小看她了。
容錦從祖母那裡回去,聽說祖母倒是給她又添置了不少的嫁妝,還打探舅舅家給她的嫁妝是多少。
霓裳拿著一封書信進來,急沖沖的遞給容錦。“小姐。是你舅舅家派來送過來的,看起來挺急的,外人還有人等著您回信。”
“嗯。”
容錦拿過書信,落款是舅舅,“大婚日,迫在眉睫,若要安全,難以迴避。莫不佯病,拖之。”
容錦用毛筆蘸染墨汁洋洋灑灑只寫了幾個字,“自有打算,明日接予。”
“送過去吧。晚上若無要緊事,不要叫任何人打攪我。”容錦的神色有些嚴峻。霓裳也不敢問,趕緊出去送回信了。
夜深了,華燈熄滅,靜靜的荷花池旁的溪水潺潺流動。她躺在枕頭上,看著天空點點星光,這時候的思緒是最安靜的。
她呢喃著,“這種抗旨的事情,怎麼捨得拖累舅舅。”
容錦大概已經想好了,堅決不嫁於太子,那是她上一世的恥辱絕不觸碰,她可憐的孩子現在已經重新投胎了嗎?明日她會當眾退婚,與冥絕塵面對面,一字一句,堅決不嫁。她之所以冒險,因為她害怕自己孤單力薄,不嫁太子的聲音會被祖母的權威淹沒,若是被迷昏送上花轎,她一輩子都完了,祖母的性情和狠心絕對不允許她退婚。
再有她要冥絕塵這個帶著偽善面具的男人,在全天下人的面前嘗嘗被人退婚的滋味。看他平日溫柔風度翩翩的偽裝在聽到她公然退婚時會不會無情的破碎,就算是看他隱忍怨恨的神情,嘴上卻不敢對她大吼大叫的樣子,容錦都覺得值得。
一個男人最大的恥辱,是被女子羞辱退婚休夫,而他是太子,真要嘗嘗顏面掃地,被天下人恥笑的滋味如何?看他在一場高高在上,高調宣布的遊戲開始後,被她逆天的羞辱和退婚,狠狠踩在腳下的滋味。這場遊戲,不但是輸贏那麼簡單。
“冥絕塵,你欠我的該是慢慢還得時候了,我有無數次可以殺你的機會卻沒殺你,因為我想要慢慢折磨你,把你從神壇拉下,把你拉入萬劫不復的地獄。”
她冷冽的眼神中阡陌著傷情,對於上一世的苦痛,若是仇恨可以消滅,她便不會在流淚。眼角下方的淚痣順著眼淚,似乎如傾瀉般的流光,在月光下也是一場美景。
殊不知,她的醜態,她的窘態,絲毫不落的印在窗外那男人的眼眸中。應是波光雲紋流轉,眉間疏離搖曳影。芊墨冰霜陵,微動在心弦。他的夢中無數次閃過那久違的場景,驚心動魄,促狹眼角,三生淚痣。這個女人讓他感到熟悉,越發的有趣了。
男人高大的身影從窗戶外跳入,他瀟灑的聲音籠罩在容錦的眼眸。她警覺穿好衣服趕緊起身,卻在一瞬間那男人來到她的面前,帶著一種讓人無法拒絕的氣息。
她抬頭以為是太子冥絕塵,二話不說拿起床上的枕頭就砸了過去。
男人眼眸中閃過一絲驚詫,禁錮了她的雙手。“你以為是誰?”
那淡漠疏離的語氣給她一種遠遠的距離感,沒錯是那個一直說她有趣的男人。“原來是你,誰給了你這麼大的膽子,夜闖向府。”
容錦把枕頭放下,情緒有了一些平靜。
“你以為是誰?太子嗎?”
“你不需要知道。”容錦就這樣和男人對視著,卻始終無法完全看清他的面容,卻從他的精緻的眼眸,促狹細長的眼角中顯露出男子不同常人的風度和氣質。
“剛才聽到你咒罵太子的聲音了,每一次都被我捉到,你要小心點。太子做了什麼事情要你這麼恨,明天你要嫁給他了。”男人的語氣絲毫聽不出任何的情感,讓容錦聽不出是敵是友。
“你知道這麼多,不怕我殺人滅口嗎?或者同歸於盡。”容錦的語氣變得有些嚴肅,冷峻的嘴角抿著。
第29章 三生淚痣
“這兩點你應該都做不到,不過你是有防範意識,給,你放在窗戶上的銀針,以後要想達到完美效果,塗點毒藥比較好。”男人竟然大方的遞給容錦那根銀針,那原本是容錦來預防太子的。她很小心的檢查過絕對不容易被人發現又會扎著人,就連霓裳這個小丫頭在收拾屋子的時候都被三番五次扎著,可見依常人的眼睛,難輕易發現。
“你到底是誰?”容錦心裡有些尷尬,被這個男人三番五次看到她的窘態,就連精心準備的銀針都被他輕易識破,他簡直就是在理所當然的傷她的自尊。
“很快,你就知道了。你眼角的淚痣很特別。”男人的語氣很淡漠,以至於他有種神奇的魅力,普通男人說出這話會給人一種輕佻感覺,而他的語氣和氣質反而讓人感覺他不同與常人的豁達和風度。
“沒事,請回,我沒空在這裡和你談論我容貌的問題,我不美也不醜,用不著你來評判。”當容錦一步步的感受到的男人獨特魅力時,就越發的感到心虛想要逃離。
這個男人也許就是傳說中的罌粟花,他不妖不嬈,光是在那裡,靜靜的,淡淡的,卻散發著讓人迷失心智,不顧一切的追逐。當你自以為拋上雲端的那一刻,回首發現那人依然靜立。帶著不知所措的愛戀,慢慢墮落,不知所蹤。
“傳說,淚痣是淚水的凝結,是前世她的愛人抱著她哭泣時,留下的痕跡,永遠刻在三生石上,來世便是二人重逢時的證據。三生淚痣,永世糾纏。”男人低沉的眸子裡,平淡的如一潭湖水,印著容錦的不置可否。
“那你知道嗎?三生淚痣,註定多淚。一世多舛,視為不詳的人,帶著前世痛苦的痕跡,你以為那是鳳凰涅槃浴火重生嗎?掉不完的眼淚,免不了的記憶,誰會接納?”容錦之所以在向家受到排擠,也許還有個不成文的原因,她用淚水澆灌的淚痣,從她出生喪母,備受排擠,少有關愛的寫照慢慢的發芽,成長,枯萎。
男人聽罷竟然輕輕的笑了。
容錦質問道,“你在嘲諷我嗎?”
“今生多淚嗎?若是在恰當的時間遇到那個人,就不會流淚了。”他的話帶著魔力一般,讓容錦聽的認真。
卻覺察這樣一個堪稱強大,神秘的男人,不知不覺潛入她的生活,帶著一種不容拒絕的霸道,不知是福是禍?
“夜深了,你是不是該走了?”
“你就這麼著急?我肯定,日後你會後悔的。到時候我會毫不客氣的向你索要報酬,希望那是你承受的起的。”男人一抹笑容勾起,眼眸流光溢彩。
“你的狐狸尾巴終於露出來了,真不知道我向榮錦身上有什麼值得你索取的?”容錦冷哼一聲。
“當你成為我的人的那一刻,我不會就這麼放縱你的,雖然你的隨心所欲很有趣,但是卻不能觸碰我的底線,後會有期。”男人戲虐的說道,帶著一種高高在上的自信。
容錦想要反駁幾句,可惡又在她面前瞬間消失。
容錦不得不感嘆,男人外表冷漠疏離,不給人有任何的情感波動,卻隨著深入的了解之後,他骨子裡的霸道和禁錮光明正大的顯露,便得有些人情味了。他剛才的話算不算威脅,算不算情感波動,難道她逐漸成為他看得上眼,在乎的人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