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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公子,你怎麼站在外面呀?”雲府的門倌瞧天色已晚,出來轉悠一下,準備關門,瞧見杜子彬傻愣愣地站著。

    “我在想點事。”杜子彬淺淺一笑,牽著馬欲往大門進去,“你家小姐回府了嗎?”他突地扭過頭問。

    門倌臉一下子堆起愁雲,“小姐今晚住在秦府,明日秦公子動手術,員外和夫人現在都在為小姐念經呢!”

    “她已經走了嗎?”杜子彬收回腳。

    “剛走一刻,唉,真讓人揪心呢!”門倌嘆了口氣,轉過身關上大門。

    杜子彬對著緊閉的大門,臉色僵硬如鐵。

    ☆、第125章 話說峰谷浪尖(三)

    夜色如墨,伸手不見五指。齊王劉煊羿站在水閣中,仿佛與黑暗融在了一起。

    “你說他根本就無動於衷,對她不聞不問?”他驕傲地仰起頭,面無表情。

    他身後的黑影一直低著頭,“是的,王爺,不過,他今日騰出半日的空陪著她,似乎他們之間的關係比從前親密了些。”

    “親密了些,又不關心,這叫什麼親密?他到底在唱什麼戲?還有,還有她看中了他哪裡,未出閣的女兒家怎麼能隨意和男人拉拉扯扯?”劉煊羿憤怒地踢向一邊的樑柱,用力過度,不慎崴了腳,疼得他直咧嘴,不得不摸著石桌,緩緩坐了下來。

    “屬下也不清楚。”黑影定定地站著。

    “你這臥底到底怎麼當的,祁左相還對你讚譽有加,眼瞎了不成。一問三不知,你吃乾飯的嗎?本王問你,你什麼時候能潛進御書房?”

    “屬下不必潛進御書房,大可光明正大地進入。但要找出王爺想要的東西,那得瞅准機會。”

    “機會?”劉斷煊羿一拍桌子,“你們個個都會這樣說,這機會怎麼老不來呢?祁左相說這次機會很難得,現在呢,眼看又要成泡影了。”

    “王爺息怒,現在說還為時太早。明日才是她動手術的時間,到那時,咱們再見機行事。”

    “別光嘴上就得很溜,行動上也要溜。滾吧,別在外面呆太久,讓他發現,又要惹上麻煩。”

    黑影微微欠身,轉頭,一眨眼,就沒入夜色之中。

    劉煊羿嘆了口氣,揉揉崴了的腳,嘴巴中罵罵咧咧的,一個纖細的人影從曲橋外晃了過來,象具幽靈般立在他面前,把個劉煊羿嚇了一跳,“王妃,你走路怎麼連個聲音都沒有?”

    “我爹爹哪裡對你不好了,你一口一個祁左相,口氣那麼沖,那麼橫,這樣子好嗎?”祁初聽秀眉豎起,一幅挑釁的口吻。

    劉煊羿鐵青著臉扶著石桌站起身,“你偷聽本王的談話?王妃,這裡是齊王府,不是祁相府,明天本王讓總管給你講講齊王府的規矩。一個女人,指手畫腳的,成何體統?”

    祁初聽不服氣地說:“你心虛什麼,莫王我說中了你的心思?你是不是還牽掛著那個被別人休掉的雲映綠?”

    “閉嘴!”劉煊羿臉色陰沉,“本王有什麼心思,牽掛誰,需要你來過問嗎?本王娶你就已仁慈義盡。”

    “哼,劉煊羿,”祁初聽冷哼一聲,直呼齊王其名,“你不要吃在碗裡的想著鍋里,告訴你,你沒有我爹爹的相幫,你什麼也不是。我嫁給你,那是對你的恩賜,你應感恩戴德。”

    “哈哈,是嗎?”劉煊羿口氣一冷,“本王今天還不信這個邪呢,還不受這個恩賜呢!祁大小姐,齊王府廟小,你請回你的祁相府吧!”

    他一甩袖,眉心一蹙,一跛一跛的越過她,走了。

    祁初聽獨自站在水閣中,氣得直跺腳,高聲漫罵著,“你敢丟下我一人……”劉煊羿聽了,陰沉沉地傾傾嘴角,頭也沒回。

    秦府外面,今晚是一片通明,馬車和人群把這條街堵得嚴嚴實實。有大夫,也有看熱鬧,起鬨的人,還有一些別有用心的人混在其中。

    全東陽的大夫難得如此齊心,全聚集了過來,決定徹夜未眠,防止雲映綠偷偷做什麼他們防不勝防的動作。他們也不喧囂,就靜靜地呆著,很有風度,也很有秩序,一雙雙眼,咄咄地盯著秦府。

    憑心而論,大夫之中也不乏對雲映綠充滿敬佩之人。一個小丫頭膽敢以命賭命,冒著危險做這麼驚世駭俗的事,就夠讓人瞠目結舌了。他們在此候著,心裡巴望手術能夠成功,這樣就等於在醫學史上又開闢了一條新的路徑。

    他們是來學習,是來長見識的。

    絕大部分人,則是帶著聲討、斥責的惡意態度,認為雲映綠是個另類,是怪胎,是對生命的不尊重,應該接受懲罰。

    他們是神聖使命的執行者,肩負這樣的職責,他們感到光榮、激動、興奮。

    雲映綠不管別人的態度是什麼,她從車窗中看了看人群,讓侍衛繞到秦府的後門。

    峰谷浪尖上,唯有淡然處之。

    後門也擠著不少人,她在侍衛的護送下,目不斜視地走進秦府。

    秦府為了配合她的手術,預先騰空了一間屋子。在屋子的正中,擺放了一張寬大的桌子,上面鋪著白色的布巾。桌上的一邊有張條案,做手術用的布巾、器具、紗布,藥物一一擺列整齊。雲映綠讓人在屋子的四周點燃艾條,還放了一大鍋醋,在爐子上煮著,讓水蒸氣瀰漫在室內,門窗緊閉,不准別人進去。

    北朝的巫士也到了,是個四十多歲的男人,兩眼溜溜的轉個不停。看上去,他有點緊張,可能是被蛇蠱嚇著了。他對雲映綠說,他是第一次對蛇蠱念咒,心裡有點沒底。蛇蠱別人向來不會下的,除非想殺了這個人。

    雲映綠微微一笑,把從《神農本草經》中抄下來的咒語拿給他看,寬慰他不要擔心,一旦看到蛇蠱出來,他直接著念便行了。

    巫士一臉狐疑地收下,不懂雲映綠怎麼會一臉輕鬆地談笑風生,她知不知道蛇蠱有多可怕?

    秦員外和秦夫人慌亂無措,如熱鍋上的螞蟻,在屋子裡跑來跑去,全府上上下下的傭僕個個也是面沉似水,表情非常嚴肅。

    秦論是最放鬆的一個。

    雲映綠早就叮囑在手術前一天,讓人為他沐浴、更衣,修面、洗髮、剪指甲。當她進屋看他時,感到他精神還不錯,只是膚色蒼白得沒有一絲血色。

    雲映綠的心顫了一下,秦論體內失血過多,她怕在手術中,秦論會因大出血而喪命,因為她無法讓別人定做輸血的器具,再來,她也沒有合適的血漿,這其實才是她最最擔心的問題。

    手術不會太複雜,她用肉眼也看到蛇蠱的體位。今晚,她讓人強大迷藥的劑量和次數,要蛇蠱一直處於昏睡之中。

    “想出去走走嗎?”手術前一晚,雲映綠習慣陪病人聊聊,讓病人對她產生信賴感,也讓病人放鬆下來。

    “走就免了吧,我陪你出去坐坐。”秦論調侃地看看自己虛軟的雙腿,笑了笑。

    “不錯的建議。”雲映綠讓小德子搬了張臥榻放在院中,兩人並排坐在臥榻之中,她含笑握住秦論的手,給他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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