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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要檢查……那裡?”女子不敢置信地問,“你不嫌棄那裡髒?”
在那個朝代,女子看病只是診脈,從來沒有脫衣檢查的。女子的身體,只可以裸露在自己的夫君眼前。
“檢查才能看清楚症狀,那裡也只是人體器官之一,不髒的,診脈只能診到表,診不到本。不要多想,來,我幫你挽羅裙,你脫下褻褲。”雲映綠輕聲寬慰,拉開睡榻前的帘子。
女子低著頭,遲疑了一會,鼓起勇氣躺到臥榻上,慢慢地脫下衣衫。
“是不是這裡白帶特多,多為黃水狀,還會有異味,經常瘙癢、灼熱,有時還會尿痛、尿失禁?”雲映綠俯下身,仔細地檢查著,女子連大腿都脹得通紅。
“對,對,大夫,你說得真准!”女子現下不顧羞澀了,忙不迭地點頭。“這病有治嗎?”
“當然有得治!”雲映綠體貼地扶起女子坐起,“你生育很頻繁,現在閉經了,對嗎?”
女子不好意思地笑笑,“我有六子三女,差不多一年懷一個,前年閉經的。”
雲映綠在一邊的面盆上洗了洗手,“嗯,你的病是老年婦女閉經後常患的陰道炎,不要緊。我給你開個方子,有艾葉、當歸、連翹、黃芩……你用這些藥研磨了,每晚和熱水清洗下體,堅持洗半個月,就會好多了。還有,要勤換內褲。今天時間有些緊,下月初九你過來,我再給你針炙下,輔助治療,效果會更好。”
話音剛落,隔壁帘子伸出一隻手,修長的指間夾著張處方。
“裡面還有人?”女子嚇得臉都發白了。
“一個不需要在意的人。”雲映綠把方子遞給女子,溫柔地扶著她,送她出門。
“要是你對我有你對病人一半好,我就知足了。”雲映綠剛回身坐下,聽到秦論在帘子里幽幽地說。
“那你變性好了。”雲映綠一本正經地說。
“不錯的建議,”秦論掀開帘子,“可是我若變性,你嫁誰去?”
“這是後話,我慢慢考慮。”雲映綠一瞪眼,拉上帘子,換上一張笑臉,看著進來的第二位女子。
秦論坐在里端,聽著雲映綠和風細雨地和病人交談著。他自從接手藥莊的生意以來,見過的大夫無數,但從沒見過會有哪一個大夫對病人這般謙和、對一個醫科會如此精通的。小小的婦科病,原來是如此博大精深。一個個病人含羞進來,歡顏出去,讓人感覺,仿佛這世上沒有雲映綠治不了的病,她身上散發出的溫暖,讓人情不自禁依賴、信任。
他今天這招棋,真出對了。
他對雲映綠的醫技,不算很了解,那天從慈恩寺下來,知道她替印妃接生了位公主,但他不知那個手術的難度。後來聽說她進了宮,想想醫術可能不差。今天他本意是想找個機會和她獨自呆一天,也借她的名號,為藥莊做點生意。沒想到,誤打正著,他不要多想,從今天起,秦氏藥莊在東陽城的名氣又要漲個十成,藥莊的夥計們抬銀子會抬得手臂發酸。
雲映綠,是旺夫命啊,他怎能不愛呢?不僅如此,她冷冷清清的性子,古怪的話語,所有的所有都該死的吸引著他。
一顆倨傲的心,就這樣被她淺言低笑的清顏給臣服了。
“大夫,我沒有哪裡不適,我……就是想問問你,有沒有什麼方子可以讓我這張臉紅顏永駐。”說話的是位有些姿容的年輕女子,眉眼間嫵媚流轉,帶著些風塵味。
雲映綠怔怔看了她半晌,說道:“我叫你做個少女膏吧!”
女子兩眼閃亮。
“三寸的黃柏皮,三寸的土瓜根,大棗七個,研細成膏,早起化湯洗面,可以抗老怯皺。”
這個方子簡略,藥物是隨處可見的東西,做起來很方便。黃柏皮是黃檗的樹皮,具有抗菌消炎的作用。土瓜根又稱公公須,可治臉上的痱子、痦子,活血化淤、改善皮膚血液循環,而大棗剛可以讓皮膚顯得紅暈、緊繃,麻煩的一點就是黃柏皮需去掉粗皮,大棗要去核,三種原料研磨時要極細,要花點功夫。
沒穿越前,雲映綠在醫院裡,就自己動手為一些同事做過這個膏,這是個古方,很有藥效的。
女子喜滋滋地捧著處方,如捧寶似的去前面抓藥了。
“映綠,以後象這樣的病人,你可以建議她們多吃點冬蟲夏草、靈芝、玫瑰這些藥物啊,剛剛那方子太普通了,人家會不相信的。”秦論建議道,這些女子為了美,什麼代價都肯花,莫談銀子了。
“你想推銷藥?”雲映綠問道。那些藥是名貴藥材,價錢可不菲。
“補補身子,吃不死人的。有些人就喜歡貴重的藥,覺得藥效好。”
“那是別人,與我無關,我只對診開藥。”雲映綠扭扭脖子,一下子看了幾十位病人,身子有些僵硬。
“你和銀子有仇呀!”
雲映綠笑笑,不理秦論。
“竹青,該吃午膳了,告訴外面的人,雲太醫要歇息半個時辰。”秦論對外高聲說道,把帘子拉開,椅子挪到雲映綠身邊,忽然拉過她的手。
“你要幹嗎?”雲映綠警覺地盯著他,想抽回手,他握得更緊了,回身從桌子下面拿了瓶綠色的藥膏。
“知道幫別人看病、護理,對自己的身子卻如此輕率。”秦論啞聲說,挽起她的袖子,推上玉鐲,露出割開的傷口,挑了點綠色藥膏,輕柔地塗在上面。
“這是秦氏生肌膏,塗過後,馬上會長出新的肌膚,比以前的還要細膩。你可真是個粗心的美人,居然讓這道傷口長得象條蜈蚣。”
“你……怎麼知道的?”雲映綠失聲問道。秦論知道她自殺的事嗎?
“上次在娶賢樓碰到時,不是牽你的手,摸到的。”秦論平靜地放下藥膏,替她放下袖子。“下次如果手癢,我的手腕借你,千萬別拿自己的亂來,我會心疼。”
雲映綠吁了口氣,窘迫地笑了笑,“你在藥莊呆久了,也算得上半個大夫了。不……不會有下次了。”
“與你比差遠了,不過各有所長。象我現在不要診脈,也知你已經飢腸轆轆了。”秦論站起身,向她伸出手臂。
“是啊,你若不說,我到忘了。”雲映綠秀氣地想抬手揉揉鼻子,手在半空中被秦論捉住,“走吧,後堂午膳早就備好了。”
他體貼地攬作她的腰,兩人往後堂走去。
店中夥計與竹青目送著他們並肩相偕的身影。
雲映綠無力搖頭,不要聽別人說,她也覺得和秦論關係好象交誼非淺。
下午繼續看診,藥莊外的長龍變成了短龍。太陽西斜時,門外還有稀稀落落的幾個,夥計早早地在門外掛上了燈籠,錦幅前的那盞,格外明亮。
這個時候,兩個身著異域服裝的男子騎馬經過秦氏藥莊,無意扭頭,正巧看到了錦幅。其中一位面容俊朗稍帶點憔悴之色的男子怔了怔,眉尾突然一挑,他躍下馬來,把馬韁扔開同伴,邁開大步就往莊中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