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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姬宛白皺了皺眉頭,“我聽以前的一個老中醫說,這兩本書並沒有真正流傳下來,現在書店裡的都是一些民間醫生七湊八湊的假版本。”是人都有癖好,姬宛白的癖好就是喜歡收集古代醫書,見到珍稀的版本就邁不動步。

    “姬醫生,別道聽途說呀,你是行家,過來看看不就知真假了。”

    “那好,我明天下班後過去看看。掛了!”

    姬宛白收好手機,抬起頭,看到電梯門開著,好奇地探頭一看,驚出一身冷汗。電梯沒裝,裡面就象一個深不見底的大黑洞,讓人不由地腿發軟,她好象也有些恐高。

    走進公寓,唐楷不在客廳中,她眨了眨眼,隱約聽到裡面的房間有說話聲,她走過去,發現門掩著。

    “她當然配不上我,可是她有一個幾千萬資產的爸爸,省得我少奮鬥三十年。她還是一個出色的醫生,介紹起來很有面子,能讓我為我的上司們賣賣人情。哈,還能讓我與我的女友們上床時無後顧之憂。她不知道她親手幫著做的幾個流產手術,都是我的女友。媽媽,你說娶得這樣的老婆,不該偷笑嗎?非常實用,又傻得出奇,我何樂而不為呢?”

    門掩得不實,站在外面的姬宛白一句不拉的聽得清清楚楚。

    她有一種鬆了口氣的輕快感,嘴角愉快地彎起,可是身子還是控制不住的發抖了,自己怎麼這麼笨,要不是今天無意聽到這番話,她還被蒙在鼓中,還差點嫁給他。她說呢,為什麼沒有真實感呢,原來感覺是對的,她和他確實不配。可為什麼要這麼後知後覺,難道也象別的女人一樣做什麼白馬王子的美夢?

    白馬王子都是戴著面具的惡魔。

    他還親她,還抱她,就是沒和她上床,說是尊重她,不是尊重,而是不屑吧!

    一半羞恥,一半氣惱,臉脹得通紅,指甲死命地掐進肉中,她才沒讓自己吼出來。第一次,她想罵人,想打人。

    這種情況,她應該衝出去,戳穿他的嘴臉,然後甩他一個巴掌,再揚長而去。

    不,不能這樣,不能衝動,不能……這麼便宜他,房子的產權要改成自己的名字,存摺要拿回,她看他以後還怎麼得意!

    忍下滿腔的怒火,她默默地走回客廳。站在這二十層樓上,眺望遠處的市景,有一種想飛翔的欲望,她不由張開雙臂,自由的感覺真好!

    一行酸楚的淚從眼角悄然滑下。

    不值啊!不值啊,三年!

    “宛白?”開門出來的唐諧俊容刷地發白,“你……接好電話啦?”

    “嗯!唐楷,那個存摺有密碼的,我記不清了,明天我讓我媽拿身份證去改一下。”她緩緩轉過身,轉身之前,拭去了臉上的淚。

    姬宛白非常平靜地看著唐楷,看得他心中直發毛。這樣的她,他象不熟悉,超出了他的掌控。

    他從包中拿出存摺,不安地看了又看姬宛白,“你……進來有多久了?”

    “我沒看表。”姬宛白收好存摺,“但足夠我為我們之間畫個句號了。”

    “你什麼意思?”

    姬宛白淡然一笑,聳聳肩,不再看他,拉開公寓的門往外面走去。

    樓梯口,“宛白,你是不是誤會我了?我是愛你的,宛白!”唐楷心慌地抓住她的手臂。

    “我們之間從來沒有誤會,我只是確定了一下。放手,我要回去了。”姬宛白冷冷地瞪著他。

    “你不想和我結婚了?”唐楷咬住唇,驚恐無措。

    “我是你的實用型,你卻不是我的實用型。”她譏誚地傾傾嘴角。

    “這個我可以解釋,並不是你認為的那樣!”

    “沒有這個必要了。”

    姬宛白掙扎著,唐楷急得加重了力度,她生氣地踩了下他的腳,他吃痛地鬆開手掌,她轉身,他沒有辦法,伸出長腿,勾住她欲奔跑的雙腳,她沒防備,身子突地前傾,一個大的趔趄,唐楷驚愕得張大嘴,姬宛白突地一頭栽向黑洞洞的電梯口,唐楷只來得及搶過她手臂上的包。

    轉眼,姬宛白就沒有了身影。

    太突然了,姬宛白連尖叫都忘了,眼前一團漆黑,冷風在耳邊吹過,身子快速地下墜,而且越來越快,然後,一聲巨響,她感到身子象被分裂了,有什麼東西從體內湧出,疼痛淹沒了她的意識,她依稀聽到有人在哭喊……

    “小姐,小姐……”

    ☆、第2章 話說這負心人

    魏朝開元六年,京城東陽,春。

    三月,東陽的春天,處處充滿盎然生機。以朱雀大街分隔成兩大區邊的城區街坊巷陌,川流不息人潮。春闈在上個月開榜,及第的才子們帶頭踏春,新任的榜眼公摘下最早綻放的桃花和杏花,騎著駿馬,被眾人促擁著,招搖過坊間的十字街。

    穿著時新春衣的遊春仕女與商旅們則穿梭在寬敝的街弄間,好不熱鬧地點綴著融融春光。

    此時,南城,世世代代做珠寶生意的雲員外家都猶如深處寒冬之中。

    昨夜,他的掌上明珠不知何故,割腕自殺,貼身丫環進去為小姐送隔天換的衣裙,只見滿床的血,小姐秀目緊閉,口中只一口餘氣在上下浮移,身子已近冰冷。小丫環的尖叫震破雲天,雲夫人嚇得一下子就背過氣去。雲府陡地炸開了鍋,雲員外把東陽城最有名的大夫全請過來了,雲小姐的閨房成了個會診室,大夫們出出進進,一個個愁眉緊擰。三個臭皮匠湊個諸葛亮,這幾個大夫,不負眾望,天亮時分,硬是從閻王爺那裡,把雲小姐給搶回來了。

    雲府中,冰雪慢慢消融。

    “雲員外,小姐現下已大礙,只需好好補養,過個幾日就可以下床了。”

    誰在講話?姬宛白感到自己象漂泊了很久,突然停了下來,她聽到一個蒼老的聲音在耳邊。

    “那怎麼還不醒來呢?”另一個怯怯的聲音問道。

    “小姐失血過多,有個過程,員外別急,我們幾個先告退。”

    “多謝大夫!”

    “小姐,小姐,你不要嚇竹青……快醒來呀!”貼身丫環握著小姐的手,小臉哭得紅腫。

    雲夫人不知暈眩過幾次了,一醒來看女兒還閉著眼,又是放聲嚎哭。

    雲員外也是老淚縱橫。夫妻成親十五年,不知拜了多少佛,才中年得千金。怎麼可以白髮人送黑髮人呢?

    姬宛白覺得口乾舌燥,全身每一根骨頭都象是鬆散著,虛脫無力,最痛苦的地方莫過於喉嚨燃燒著的灼痛,那股灼痛不知牽動了哪一根神經,使得她整個頭疼得快炸掉似的。

    哪來這麼多的聲音,是在醫院裡嗎?她沒死?

    她虛弱地睜開眼,對視上一個穿著碎花羅裙、梳著雙髻的女子,距離她不到二公分,她驚得寒毛都豎起來了……這是哪裡?夢中嗎?雕花的牙床,流蘇長長的帳幔,黃桃木的古雅家具,滿室若隱若現的檀香氣。

    她從來不做這些綺麗的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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