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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真是命大。”於不凡到驚出一身汗。
“命大是命大,”唐楷傾傾嘴角,“可就是象換了個陌生人,以前的事全不記得了,開口閉口就象在唱戲,性子也變了。不知怎麼搞的?”
“做過腦電圖了嗎?”
“腦電圖,CT掃描,什麼全做過了,一點事都沒。哦,你說你是她學長,那也是醫生嘍,我問問你,”唐楷突然壓低了音量,“你說有沒有人突然會失憶?”
於不凡沉吟了下,“有的,醫學上有過這種事例。病人有時遇到某種感情創傷,刻意地不願回憶,就會把以前的記憶封鎖起來。”
唐楷眼睛瞪得大大的,於不凡覺得沒看錯的話,唐楷好象有點興奮。
“那……那失憶的人有沒有可能恢復記憶呢?”
“看各個人情況吧,有的人會靠催眠恢復記憶,有的也就永遠把以前埋葬了。”於不凡笑笑。
“哦哦!”唐楷眼睛轉了幾轉,疏離地回以微笑,“謝謝於醫生的指教。”
“談不上謝,我只是個心理醫生,對這些研究得不深。不過,學妹那樣子,應該會恢復記憶的,你不要擔心。你是?”於不凡不是個八卦的人。但今天不知怎的,對眼前的唐帥哥感起興趣來。
“我是宛白的未婚夫,如果她沒出事,我們就快結婚了。”
於不凡小小地驚訝了下,他有個很怪的感覺,有點替宛白學妹感到可惜了。
“不凡,不凡……”走廊盡頭,於爸爸久等兒子不來,出來一看,兒子在和別人聊天呢!
於不凡一拍額頭,暈了,這一撞他都把正事給忘了。
他都沒來得及和唐楷打招呼,忙跑向父親。
外科的X光室就設在走廊的盡頭,設想真是不夠周到,於不凡心中嘀咕著,喘喘地問父親,“媽怎樣了,傷到哪裡了?”
父親還沒說話,X光室里傳出於媽媽愉悅的大笑聲,“不凡,你媽強健著呢,怎麼會傷到呢?”
於不凡朝里探頭一看,於媽媽好端端地坐在椅子裡,腰板挺直,氣色紅潤。
一位相貌惹眼,身材也惹火,有著一雙翦水雙瞳的女子,含情脈脈地抬眼迎視上他的目光。
☆、第157章 話說真命天女(一)
姬宛白讓護士把輪椅推到窗邊,她俯望著醫院外的馬路、人群,黯然地嘆了一口氣。
她只不過就割了下腕,怎麼醒來後,卻傷成這樣呢,肋骨斷了幾根,一條腿骨也斷了,那個白頭髮穿件白大褂的老頭一直說她很幸運很幸運。
幸運個鬼呀!
她就象是一個穿錯衣服走錯門的孩子,惶恐地站在那裡,扁扁嘴,想哭又不敢。在眾人訝異的目光下,她對自己是誰也產生了質疑。
她不叫姬宛白的,她叫雲映綠,是魏朝東陽人氏,雲氏珠寶行的千金小姐。可是每一個見著她的人都叫她姬宛白。
她見過鏡子裡的自己,那是一張陌生的面孔。那一天,她嚇得大哭,把鏡子都給砸了,穿白衣服的小護士拿了個尖尖的東西對著她的手腕刺了一下,她才安靜下來。
她湧上來的第一個念頭,就是她死了,然後重新投胎了。
可是投胎,不是應該從小娃娃做起嗎?她怎麼一下子就長這麼大呢,還有她怎麼連前世的記憶都記得那麼清楚?
她把腦袋想空了,都尋不到答案。
總之,不管她承不承認,她就是姬宛白了。
姬宛白的世界對於她來講太陌生太陌生。她有一對非常疼愛的父母,這是在她在發覺自己變成另一個人、驚魂不定之後唯一欣慰的事;她有許多自稱是她的同事和病人,她還有一個自稱是她未婚夫的男人,這是最讓她可氣的。
她是雲映綠時,也有過一個未婚夫,叫杜子彬,那個木頭杜,一提就讓她火大。明明學富五車,卻不為國效力,不光宗耀祖,說什麼守孝,要三年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一心一意在佛堂讀聖賢書。她真的受不了他那種不解風情、笨笨拙拙的樣,一氣要求解除婚約。
解除婚約後,那傢伙到是出門了,中了狀元,做了刑部尚書,象是示威給她看,故意氣她似的,她那個嘔呀,拿出把剪刀,對準了手腕。
姬宛白嘆氣,要是當初能咽下那份嘔,現在也不會到這裡吧!
杜子彬是不解風情,而她現在這位未婚夫就太懂風情了。一個小白臉,仗著幾份姿色,動不動就上前要抱她,嘴巴湊呀湊的,就想親她,那雙色色的眸子,賊眼溜溜的。這太讓她惱火了,她怎麼可能會喜歡上這種人呢?一看就是個登徒子。
一定是他趁人之危,在自圓其說。
即然她現在是姬宛白了,她就不要嫁給這種人。姬宛白暗暗發誓,等她傷好了,第一件事就要解除婚約。
這裡和魏朝真的是兩個不同的世界,穿的衣服不同,住的房子不同,講話也不太相同,街上跑的不是馬車,而是不需要馬拉著、卻比馬跑得快的四輪車。
她現在住的診所和魏朝的藥莊也不同,大夫們也不同,不知昨的,象死了人似的,個個穿白色,看著就不吉利。
“宛白!”身後傳來一聲慈藹的輕呼。
姬宛白轉動輪椅,掉轉身,臉色和緩了些,“娘親!”她看著這位和她現在的面容有些相似的中年女子。
姬夫人嗔怪地笑道:“又忘了,叫媽媽,不是娘親。”她放下手中提著的保溫筒,從裡面倒下一碗白白的骨頭湯,“來,吳嫂剛熬的,湯又濃又新鮮,傷骨就要補骨,不准挑嘴。”
姬宛白乖巧地接過,小口小口地喝著。
姬夫人俐落地幫她整理了下床,瞅瞅四周,“唐楷人呢,他今天不是說請假來陪你的嗎?”
“我把他給趕跑了,一個男人總呆在我房間,會影響我閨譽的。”吳嫂是姬家的鐘點工,湯煲得很好,姬宛白埋在碗中說道。
姬夫人在床沿坐下,寵溺地瞪了姬宛白一眼,“你又不懂事了,怎麼能那樣對唐楷呢,你受了傷,他不知有多緊張。救護車過去時,他嚇得路都不會走了。”
“那說不定是他讓我受的傷。”姬宛白瞪圓了眼。
“快別胡說,唐楷不是外人,是你的未婚夫。你們戀愛了三年,他不知有多疼你呢!”
“三年?”姬宛白從碗中抬起頭,下巴一昂,“我覺著他不是疼我,而象是巴結我、想沾我便宜。”
姬夫人閉了下眼,笑了,“怎麼可能呢,現在的男人和女孩戀愛,不到一個月,就能把女孩誘拐上床,而唐楷這孩子,可是位紳士,三年對你都沒有越格行為。我和爸爸就是看中他這一點,才答應讓你們結婚的。”
“不行,我就是看他不順眼。”
“宛白,”姬夫人溫柔地握住女兒的手,“那是你現在失去記憶了,把他給忘了,等你想起以前的事,你會接受他的。”
“那我情願一輩子不要醒來。”姬宛白咕噥道。“媽媽,你以為他真是什么正人君子?那天我躺在床上,他以為我睡著了,我看到他偷偷摸護士的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