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頁
拓夫怒瞪著古麗,一雙眼眸血紅。
“不,我一定要救你。”古麗大吼著,撕開他的胸衣,裸露那傷口。
“我不要你救……”他揮手奮力阻擋她,“我不稀罕你救。”
“該死的太醫,你醒了沒有。”古麗跺著腳,狂哮。
“我已經醒了一會,你說你要救,我以為不需要我動手的。”雲映綠站在她身後已經有了一會,她看清了那傷口,不複雜,就是中了根箭,這波斯商人怎麼會被別人打作獵物呢?聽他們的談話,好象兩個人從前有過什麼故事似的。
“不需要你,我背著你冒雨過來幹嗎?你知道你有多沉嗎?”古麗惡狠狠地瞪著她,給她讓了個位置。
“我最近沒稱體重。”雲映綠淡淡地說道,俯下身,檢視那醜陋的傷口。
哪知拓夫看到是她,同樣不肯安分,抬起手,推開她,“走開,我恨透了你們宮裡的人……”他掙紮起來,驀地,扯動傷口,痛入骨髓,他抽氣,新的血又從箭根處往上噴出。
古麗突然伏下身,趴在他胸口,制住他掙扎扭動的身子。
“不要……”她的嘴貼在他耳畔,她痛苦極了,“拓夫,不要再折磨我了……”呼出的熱氣伴隨著她的顫慄和恐懼穿透他的耳膜,狠狠碰撞著他哆嗦的心房,他閉上眼,“只要你肯醫治……一治好,我就隨你回波斯……”
“真的嗎?”拓夫怔住了,忘了掙扎,他劇烈的,胸口劇烈的起伏,能清楚感到她身體的綿軟和溫暖。
“是真的,以後,我們再不爭吵,好好的,永遠都不分開。”古麗勉強擠出一絲笑意。
拓夫瞳孔一縮,心坎驀地一震,這短短的幾句話猝然象是什麼靈丹妙藥,教他沉重的身子突然變得輕盈,打心坎深處,湧起一縷久違的甜蜜。
他靜下來,停止掙扎,深情款款地凝視著古麗。
古麗迎視著他,目光清亮如刀,但非常溫柔。
“用麻沸散,快!”古麗扭過頭,極速地在雲映綠耳邊,以只有二個人的音量說道。
然後,她復又轉過身,用目光與拓夫溫存。
雲映綠眸光清淡,她從醫箱中抽出一把短刀,趁拓夫被美色所誘時,在傷口四周塗了層麻沸散。拓夫悶哼了一聲,緩緩閉上眼睛。
古麗輕吁了一口長氣,擰著眉看著雲映綠。
雲映綠擱下刀,小心地把消炎粉撒上傷口,拓夫在昏迷中身子一抽搐。她取刀,刀尖抵著他肌膚,刺進柔軟的膚內,接著,一個發力,那箭突地被抽出了拓夫的身體,血噴了雲映綠一臉一身。
古麗不忍地閉上眼,向拓夫的侍衛使了個眼色,兩人悄悄走出房內,來到外室。
“本公主不是已經傳信給你們,讓你們趕快離開東陽,為什麼還要固執地去闖皇宮?”她憤怒地問道。
侍衛嘆了口氣,“爺的性子,公主應該比小的們清楚。爺對公主是一往情深,縱使生死也不能阻隔。公主在爺出外經商時,突然遠嫁魏朝,爺象瘋了一樣,日夜兼程往東陽追來,本想追上送親的隊伍,劫走公主。沒想到隊伍走得極快,等我們趕上時,公主已經進了皇宮。爺找到波斯使臣,想請他幫忙,救出公主。使臣把爺痛斥一通,責令咱們立即離開東陽。爺哪裡肯聽,咱們就搬到了郊外這座客棧住下,再次尋找機會。恰巧那天遇到義診的太醫,爺托她送了封信給公主,才與公主聯繫上。可是公主你卻……”
使臣喉間一哽,說不下去了。
在他的內心中,雖然古麗貴為公主,但他認為她配不上爺。爺是波斯國年輕有為的商人,潔身自好,很受人尊敬。在一次集市上,爺邂逅偷偷跑出宮的古麗公主,公主對爺一見鍾情。爺一開始,念著身份懸殊,不為所動。古麗主動投懷送抱,極盡溫柔,並許下一生相依的重諾,爺這才心動,豁出一顆寶貴的心全部獻給了公主。
從此,公主夜夜偷偷出宮,與爺魚水相歡、纏綿悱惻,難捨難分。一年歡愛下來,爺暗示是否請人進宮求親,早日與公主結成美妙姻緣。只要一提這事,古麗總會說國王最近心情不好,要再等等。
這一等卻是等到了公主的遠嫁。
在東陽,好不容易聯繫到古麗。古麗托人送了信出來,信中字字句句,冷如寒冰。說什麼她的身份從生下來時,就只能配君王,與爺的戀情早已隨風而逝,讓爺勿念,速回波斯。
爺無法相信這是那個激情如火的公主所寫,冒著生命危險進宮,想當面問個清楚。皇城中宮殿如林,哪裡知道公主在哪一座。恰巧,被當今的魏朝皇上撞見,若不是有人相救,他們怕是不能全屍回來。
但是爺卻不幸胸中一箭。
“你的爺明明精明銳利,為什麼這樣看不清呢?本宮已是東陽的皇妃,如果冒然離開,務必會引起兩國紛爭,這已不是一件情感小事,而是國事。”古麗冷冷地說道。
侍衛無言地看著門外的大雨,心中真是替爺感到悲哀。
古麗沉著臉,扭身看到雲映綠取出針線,專注地俯身幫拓夫一針一針地縫合傷口。
看著過去的情份上,她只能仁盡於此。
她承認她愛過拓夫,迷戀他的身體、他的深情。但畢竟地位相差太大,她清醒他們只能是情人的關係,她終究會是某某國的皇妃或者皇后,她喜歡被萬人擁護,喜歡享受不盡的榮華富貴。
遠嫁魏朝,她本只是作為一個公主的使命,心裡對拓夫還有著一點留戀。但是在見到劉煊宸時,她一顆芳心突地生起強烈的征服欲。她愛上了這個英俊的皇上,她要他為她瘋狂,臣服於她的羅裙之下。
拓夫,在那一刻,她早已忘得精光。
昨天晚上一聽到外面的喧譁和叫喊,她敏銳地就意識到是拓夫來了。情急之中,她只能冒險穿上夜行衣上屋掩護拓夫們離開,再利用夜色,悄然潛回宮中。如果她不出手相救,拓夫被抓。同是波斯人,皇上一定會聯想到與她有關。
她知道拓夫受了傷,還困在東陽城中。拓夫的信里留下了地址,她必須要在軍兵找到他之前,幫助他治好傷,才能逃脫一劫。
認識拓夫、知道拓夫的人,只有雲太醫,真是老天保佑。
“本公主明天還會讓太醫過來一趟為你的爺檢查下傷口,等傷癒合得差不多,你不管用什麼辦法,是下藥還是擊昏,都得把你的爺給本公主帶離東陽。”
“公主,既然你已經這麼劇絕,剛剛為何還要給爺希望?”侍衛忍不住說道。
古麗身子顫了顫,“若不那樣說,他會從接受醫治嗎?本公主只是不再愛他,但並不想他死。緣份如水,流過就不能回頭。本公主現已是魏朝的皇妃,這是我們都必須面對的事實。拓夫會遇到好姑娘的。”
侍衛痛楚地搖搖頭。
兩個人回身,走進房間,雲映綠在收最後一針的傷口,拓夫臉上的潮紅已經消失,呼吸平緩,胸膛起伏不那麼強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