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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她想擁有的一個女人,生生世世,僅此而已。
而她剛才的那一番話,讓他突然發覺,她對他的感覺不只是喜歡。關於感情,她比他鄭重,她比他細膩,她的心很廣,很深,也很真。與她相比,他的愛自慚形愧。
平生第一次,他發現他敬重一個女人,尊重一個女人。
“好!”劉煊宸深深地看著她,很認真地點了點頭,抬起手,溫柔地替她拭去臉腮上的淚珠,“在你沒有把心情整理好後,朕只會象一個君王對臣子、或者是以朋友的身份對待你。但朕在此要說兩句話,第一句,朕是個小人,聽到你取消婚約,朕比扳倒齊王還要開心;第二句,朕對你說起凝香的事,只是向你坦承舊日的傷痛,不是說朕心中有她的影子。朕的心現在是空的,它等一個人已經等了很久了。”
她抿了抿嘴,不禁破涕而笑,君王對臣子能這樣說話嗎?
窗外,矜持如少女般的新月姍姍掛上了夜空,淺淺的月色灑在淡淡的夜霧上,大地間立時象飄浮著朵朵白雲。
夜鳥啁啾,夏蟲呢喃,一朵月季在牆角悄然綻放,縷縷幽香穿過夜色,飄進了室內。
桌上的燭台快要燃到盡頭了。
“朕今日不閱折了,走,咱們回寢殿休息。”劉煊宸理直氣壯地拉起她。
她面容淡淡地抬起頭,“劉皇上,你瞧我這一身的狼狽,我就呆在太醫院,別弄髒了你的寢殿。”
“雲太醫,你別想歪了,你是作為朕的貼身太醫住進寢殿,可不是妃嬪。”他的眼直勾勾地望著她,像竭力壓抑滿腔的情緒。
雲映綠無力地聳聳肩,她沒想歪,想歪的怕是另有其人。
再講太多,就太矯情了,不如大方自然點。
她由著他拖著往寢殿走去,踩著一路的月色,言語顯得多餘。他不時的扭頭看她,嘴角噙著傻傻的笑意,那笑顏象個孩子一般。
她忽地發愣,小心地呼吸著,唯恐不慎會打破什麼。
寢殿之中,多了小德子和滿玉,突地象多了許多東西,那種冷冰冰的氣氛戛然就消失了。
雲映綠原先住過的房間已重新換過家俱,簇新的梳妝檯和雕花的牙床,一下就顯出閨房的氣息,連羅帳都換成粉色的,衣櫃裡掛了幾件家居穿的女裝。
滿玉給她提滿了一桶水,讓她好好地泡泡香花澡,洗去一身的汗味。
滿玉似乎很興奮,站在桶邊,兩隻眼睛打量著房間的四周,忙個不停。
“雲太醫,你知道你有多幸運嗎,你是第一個住進皇上寢殿的女子!”滿玉拉扯著自已的衣袖。
雲映綠泡澡泡得乏力,臉紅通通的,“別的妃嬪們沒來住過嗎?”
“她們哪裡有資格,只有皇宮娘娘在大婚那夜,才配進來住一個晚上。”
雲映綠睜開微眯的眼,“難道皇后娘娘與其他妃嬪成婚還有什麼不同?”
“當然啦,皇后娘娘那可是一國之母,慎重著呢。成親那天,舉國同慶。鳳輦從虞府出來時,真正的萬人空巷。皇上領著皇后在聖壇前拜過天地之後,才會回到寢殿。龍床上鋪著一方白色的絲緞,門外站著內務府的太監和嬤嬤們,等著檢驗娘娘的清白。當皇上與皇后行房過後,證明皇后清白的白綢要拿出去向眾人展示,然後……雲太醫,你怎麼了?”
“咳,咳,咳……”雲映綠突然咳得上氣不接下氣,手焦急地在水裡撲騰著。
“我……不小心喝到一口水。”真是瘋啦,洞房花燭夜,本來是人生最美妙的時光,有一幫人在外面站著,這不是活受罪嗎?是誰這麼變態,列出這麼個規定?還有清白就那麼重要嗎?難怪虞曼菱愛上虞晉軒,換她也不愛呆在這宮裡……
她不在這宮裡,劉皇上會覺著冷清嗎?
“這水怎麼能喝呢?”滿玉咧咧嘴,拍著她的後背。
“滿玉,皇后娘娘那一夜,是怎麼混過去的?”她不禁生出好奇。
“皇上用針刺破了手指,讓血滴在白綢上。皇后娘娘當晚就是住在這間房子裡,我也是這樣侍候她沐浴的。”
完了,完了,她又咳起來了,一種熟悉的窒息感堵得她以為她會咳死的。
還好,她終於活過來了。穿上衣裙,披著一頭的濕發,走出房間,想讓夜風吹吹,看能不能好受點。
劉煊宸也早已洗好澡,只著了一件隨意的長衫。說不閱折,怎耐國事繁重,他在臥房的燈下又在看折了。聽到廳中細微的腳步聲,他抬起頭,捕捉到那一抹纖影,忙喚了聲,“雲太醫。”
雲映綠站住了,猶豫著這大半夜的進一個男人的房間合不合適。
“快進來,羅公公剛剛拿了兩份夜宵過來,你的都快冷了。”劉煊宸向她招手。
她無奈,走了進去。他的臥房大得讓人無法想像,那張傳說中的龍床也是巨大無比,可以在上面打滾、翻轉,長長的帳幔直拖到地。
她在他的書案前坐下,羅公公笑吟吟地端上一碗燕窩。“冰糖熬的,夏天吃著不錯。”
她接過,卻不動口。看到書案上有幾卷畫軸,擱下碗,隨意展開,一看,上面畫著位十七八歲的少女。
劉皇上有收集美人畫的愛好嗎?
她不解地抬起頭,迎上劉煊宸的黑眸。
劉煊宸放下硃筆,笑道:“這幾幅是今天內務府送過來的,說是什麼東陽城的名門千金,讓朕挑挑看,不能讓中宮之位空得太久,後宮不能無首,不然會大亂的。哦,你手中這位是禮部尚書的小女。”
“那看來,我馬上又要為秀女們驗身了。”不知怎的,她的聲線有些暗啞,身上湧出特別重的疲累感。
“你認為朕有必要再選秀女嗎?”劉煊宸微微一笑,走向她。
她很著急地站起,退向門外。
“你的事,我……怎麼知道。”她含糊地說道。
劉煊宸手臂長,一下就抓住她了,替她把濕濕的髮絲拂到身後。他突然很想吻她,他瞄上她粉嫩的櫻唇,但是如果他吻上去,她一定會生氣的。
不能吻唇,那吻哪裡呢?他掃視了半天,輕輕的一個憐惜無比、溫柔極點的吻,落在她的額頭上。
只那麼一觸,體溫對體溫,她的身子僵硬如化石一般。
“不會再有秀女了,大臣們愛折騰由他們折騰去,朕的心早就定了。你對朕講過,真正的信任,是無條件的信任,哪怕全世界都否定他,只有你信任,他就會充滿信心。”
劉皇上的記性真好,把她的話都當法典一樣記著,她真榮幸。只是他說這話的眼神有點恐怖,象要點燃她似的。
雲映綠呵呵地笑著,滿面燒紅,“劉皇上,不打擾你工作了。我該回房睡了。”
劉煊宸輕柔地抱了下她,這才不舍地放開。“好好地睡吧,朕想今夜朕也會有個好眠的。”
“那,晚安!”她禮貌地揮揮手,轉過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