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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映綠撫摸著沒有袍袖遮住的手臂,神情安然。
江勇的車技不錯,馬車駛得很安穩。唉,某些人真的是不能誇獎的,駛著駛著,馬車一個大大的顛簸,轎簾被風傳吹得掀起,她扶著車壁,防止跌倒,一駕從後面駛來的馬車與他們的馬車並駕齊驅,她正打量著,一個人影突地從旁邊的馬車上跳上他們的馬車,眨眼間,就鑽進了他們的車廂。
江勇拉緊馬韁,惶恐地想扭過頭。
“不必回頭,是朕。”
江勇身子輕顫了下,狠狠咬緊唇,咽下滿腔的驚愕,繼續穩健地駛著車。
並駕齊驅的馬車放慢了速度,拉在了他們身後,保持不遠不近的距離。
雲映綠從慌亂之中看清了這個不請自入、冒然闖進來的黑衣人原來是劉皇上。看慣了劉皇上穿金、著杏,一時還真看不慣他穿黑色,不過,他穿黑色不難看。
馬車內有點黑,偶爾閃爍的街燈讓她看到他一雙漂亮的鳳目一直望著她,兩隻長臂纏在她腰間,距離這麼近,他應可以清晰聞到她身上的異味。
她大窘,想推開他,而他抱得更緊了。
“劉皇上,你這麼晚怎麼也出宮來了?”她仰頭朝他燦爛地笑著。
“朕……等你的粥等得太餓,忍不住就出來找你了。”
劉皇上的聲音有點發抖,象是被什麼嚇著了。
這世上誰敢嚇劉皇上?
“所以說劉皇上以後一定要讓御廚也嘗試著做做藥膳,不然,我若不在宮裡,餓壞了劉皇上,那該怎麼辦。哦,劉皇上,我向你匯報下今天出診的情況。齊王爺,在我妙手回春的醫技下,已經痊癒了。”
劉煊宸沒有作聲,只是將她擁進了懷裡,瘋了,他竟然埋在她的頸項中,溫熱的呼吸直往下竄,她羞得大概連腳趾頭都紅了。
“劉皇上,我雖然不是美人,但也要給我一點尊重,好不好?這個動作,我們做,不太合適。”她好聲好氣地和他商量。
他抬眼凝視了她一會,而後猛地用力抱緊,不理她是否被抱得疼了。
她不得不貼他很緊,一貼近,才發覺他的身子濕透了。“劉皇上,你很熱嗎?”
“雲映綠,以後朕不會再讓你離開朕的身邊了。”他在她耳畔咬牙說著,聲音極輕,卻是十足的霸氣。
她輕笑,任何事都是相對的,沒有絕對。
劉煊宸稍微鬆了點力度,細細審視著她的面容,他緩緩抬手,抹去她臉上的污漬,爾後,他嘆息了一聲,閉上眼,唇形不錯的雙唇向她粉嫩的唇瓣壓來,她一扭頭,那唇只落在她的臉腮上。
“為什麼?”他的聲音帶著些冷意,恨起她的無動於衷。
“我說過了,不合適。請劉皇上給予我一點尊重,看在我這個太醫做得非常盡職的份上。”她微微一笑,笑得非常疏離。
“朕說合適,就合適。”劉煊宸緊抓著她的手不放。
她喉口想要滾出聲音,卻發現湧上來的是層層酸澀。
她為了掩飾,不得不轉過頭去。
前頭隱約有搖曳的火光,她看到了高聳的宮門、身穿鎧甲的禁衛軍,心頭真正的一松。
一頂紗轎停在宮門口,杜子彬一臉焦急地向禁衛軍在解釋這麼晚進宮是有要緊的事。
馬車緩緩停下,幾個禁衛軍跑過來,一看是江勇,再看看從馬車上下來的是皇上,一個個忙低眉斂眉,抱拳行禮。
杜子彬訝異地瞪大眼,看著一身濕漉的皇上,還有後面馬車上下來的,幾個同樣濕淋淋的侍耳,以及最後被劉煊宸扶著走下來的面容蒼白、髮絲凌亂、衣衫不整的雲映綠。
他驚得連招呼都不會打了。
“杜大哥,我剛剛出診回來。”雲映綠走近杜子彬,沉聲說道。
劉煊宸默默看著她站在杜子彬身邊,示威和提醒的身份頗多,漆黑的眸子越發深邃如海一般。
“杜卿,這麼晚,找朕有什麼事嗎?”
杜子彬好不容易才合上半張的嘴巴,正正神色,“皇上,不要凍了,請快進宮失衣,臣明早再來向皇上稟報案情的發展。”
“朕沒事,你隨朕進來吧!”
“不了,臣還是明晨再來,皇上保重龍體要緊。”杜子彬謙恭地拱手。
劉煊宸沒有堅持,也沒有轉身,他等著雲映綠走過來。
雲映綠怔了怔,低下頭,“皇上,我這一身狼狽,可否告個假,今晚不值班了,我想回府沐浴、換衣。”
劉煊宸打量著她,臉色陰沉,聲如清冽,“雲太醫的請求這麼誠懇,朕怎能回絕呢?”
“多謝皇上。”雲映綠輕輕頷首,轉身看向杜子彬,“杜大哥,你現在回府嗎?”
杜子彬點頭。
兩人並肩相偕走向紗轎,一同跨進轎內。
劉煊宸的臉隱在黑暗之中,讓人看不出他的神情,但他緊攥的雙拳,讓人感到他的情緒是那麼的不平靜。
“杜大哥,我是到齊王府出診的。”轎內,雲映綠勉強對杜子彬一笑,“你不要緊張,我沒遇到什麼危險,也不要問我什麼。我想以後,我應該不需要什麼保護了。明天,你幫我向皇上辭職。杜大哥,你說婚期定在七月初六,那就初六吧。以後,我會努力做一個真正的雲映綠。”
杜子彬目光定定落在她身上,不敢置信自己的耳朵。
雲映綠疲倦地閉上眼,靠上他的肩。
既然命運無法抗拒,那就好好面對吧!回不去的姬宛白,只能接受她成為雲映綠的事實。
雲映綠是喜歡杜子彬的,她也是喜歡他的。至於那曾經為某人而一閃而過的火苗,在今夜,已經掐滅了。
在今夜,她才知,他接近她、保護她,不是在意,而是因為她與某個人相像,是因為她對於他有用,她是他與齊王爭鬥的一個籌碼。
當他在地道里抱起她時,那熟悉的氣息,她一下就認出來了。那一刻,她對他是信任的,他真的不會丟下她。
她想抱緊他,埋在他懷中大聲的哭泣、訴說自己的恐懼。
可是,當他把她一個人扔在樹林中,從她身邊走開,只為不讓齊王起疑時,她甦醒了。
籌碼就是籌碼,應該呆在籌碼的位置上。
如果是他在意的人,在她驚魂未定、擔驚受怕之後,是不會再把她扔在險境之中的。
她對他,還有什麼可留戀的呢?
☆、第101章 話說籌碼(二)
杜子彬對於雲映綠的態度,不是不覺著奇怪的。
她似乎是特意做給皇上看的,親昵的稱呼,親昵的舉止,要皇上看清她和他之間是一種什麼關係。
然後,她主動解釋給他聽,她為什麼會和皇上在一起,接著,她說同意結婚,要辭職,做真正的雲映綠。
以前的雲映綠,難道是假的嗎?
杜子彬心中疑惑甚多,但是真的擁有全部的她帶給他的喜悅,蓋過了一切。他不願多想,種前種種譬如死,重要的是往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