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妃嬪們得不到雲映綠的回答,一個個嗚咽著,珠淚滾滾。
“那你們想出宮嗎?”雲映綠突然問道。
所有的聲響剎時停滯。
“許多事的發生都是無法預料的,我現在可以盡全力庇護眾位娘娘,但如果娘娘們信不過我,我可以做主讓娘娘們出宮。”
“出宮?我們現在這樣子出宮,能幹什麼?嫁出門的女,潑出門的水,家是不能回的,除了出家做尼姑,別無出路了。”一位妃嬪抽泣地哭出聲來。
“你們可以找工作呀!女子獨立了,就不必依靠別人,也會受別人的尊重,說不定,還能重新找到屬於自己的幸福呢!”
“獨立?皇后娘娘你真會說笑,我們都是嬌生慣養著的,個個肩不能擔擔、手不能提籃,怎麼個獨立法?繡花維持生計嗎?”
雲映綠想了下,咬咬唇,“你們願意做醫生嗎?”
“呃?”一張張腦袋齊刷刷地抬起頭。
“我是說象我這樣的婦產科醫生,專門幫女子看病,也能教導女子如何維持容顏、留住青春的這一類,學會了這個,你們不管到哪裡,我想總會活得很好的。”
妃嬪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住的咽著口水,眼滴溜溜直轉。
“皇后娘娘,你……肯教我們嗎?”一位妃嬪弱弱地問。
東陽城的人都說雲皇后是天上的仙子,可以讓人起死回生,如果能象雲皇后一樣有精湛的醫術,那……當然好了。你看雲皇后不就是憑一手的醫術,牢牢地吸引住皇上了嗎?
她們若有一手好的醫術,說不定也能吸引住誰誰,那樣就不必夜夜獨坐守孤燈,對著寒星到天明了。
“你們都識字嗎?”雲映綠綻開一絲鼓勵的微笑。
妃嬪們點點頭。
“羅公公,你去請安南公主過來一趟。”雲映綠轉過頭說道。
“安南公主是當今才女,我請她教授你們詩文,我教你們習醫,有了這兩項技能,你們出了宮,肯定會過得非常的多姿多彩。”
唉,其實不是她多事,開個培訓班,讓妃嬪們打發打發時間,省得整天長吁短嘆、胡思多想。不過,也算是給她們多條出路。大把的歲月,陷在這深宮之中,確實好可惜。
煊宸,如果你知道我慫恿你的妃嬪們出宮,你會不會笑我妒忌心很重,然後威脅我彌補你的損失呢?
我用一輩子來彌補,你覺得划得來嗎?
雲映綠眼角一濕,清麗的面容上浮出一個極是柔軟的笑容。
淺淡的燭光下,羅公公手持拂塵,急匆匆地走來,“娘娘,安南公主不在佛堂內。”
他躬身向雲映綠稟道。
“她去哪了?”雲映綠緊張得手握成了拳,呼吸都輕輕的。
“侍候的小宮女說晌午後出了宮,沒說去哪。”
☆、第143章 話說垂簾聽政(三)
雲映綠覺得腦門上象被誰擊了一下,頭“嗡嗡”作響,她想盡力保持著冷靜,稍稍安撫下她紊亂的心情,但很可惜,她亂成一團的大腦根本無法發揮任何作用。
下面的妃嬪們又在發出嘈雜的聲浪,“後宮妃嬪不是不能隨意出宮嗎?”有一位妃嬪的話拉回了她的神智。
她詢問地看向羅公公。
羅公公猶豫了幾下,無奈撇撇嘴:“奴才去內務府和宮門口都問過了,安南公主有……皇上御賜的腰牌,可以自由出入皇宮。”
一切又都安靜了下來,妃嬪們同情地看著維持一臉平靜的新皇后。
雲映綠正襟端坐在椅子中,沒有動作也沒有接話。
今晚到真的是一個迷人的秋夜,月朗星明,天空中,不時還有幾顆流星飛速地掠過。她清澈的眼瞳在月光下微微的閃爍,透露她的內心深處其實並不如外表所顯現的冷靜淡然。
羅公公跟隨劉皇上多年,必然懂得御賜腰牌那代表著什麼樣的意義。他的這一番話,在她的體內不可抑制地掀起洶湧波瀾,充斥在她胸口的,是無法用言語形容的刺痛情緒。
劉皇上對安南公主是不是也會說“朕只信任你”?
以前,小護士們愛在口中哼唱一首歌“愛情其實是道傷”。對,愛情真的是一道傷。你愛一個人,就給了對方傷害你的權力,這是件悲哀而又無奈的事。
可是,劉皇上是那種朝令夕改的人嗎?那個冒著生命危險,在火海中呼喊著她的名字的男人會做這種事嗎?
不,不要亂想,這些只是猜測,是她敏感了。
夫妻間貴在信任,信任一些你無法信任的一切,這才是愛的真諦。
這個時候,她怎麼能胡亂懷疑劉皇上呢,他痛不欲生,不知在哪裡打發漫漫長夜呢?他自小就失去親人,被太后當作一個棋子般訓練長大,已經非常非常不幸了。現在她是他唯一的親人,她再不理解他、體貼他,他的人生將是太灰暗了。
夜空中,緩緩飄來一片雲朵,如輕紗般遮住銀月的一角,雲映綠僵直的身子終於有了動靜——她緩緩轉過身,面向眾妃嬪。
“明天下午,我們都在藥園集中,我先教你們識別藥草,然後晚上我們講理論……”
“皇后娘娘,你喚臣妾嗎?”講經堂外的小徑上,出現了一個匆匆疾行的身影,人未到,氣喘喘的問語先傳了過來。
“安南公主?”眾人回過頭。
阮若南拭拭額頭上的薄汗,齊肩的頭髮用帕子隨意扎著,她象是走得太急,俏臉紅撲撲的。
“安南公主來啦,”雲映綠微微一笑,讓羅公公給她搬了把椅子。眼角的餘光覷到小徑邊的樹叢間似乎還有一抹影子,那影子高大、冷峻,看著極熟悉。有點象守林子的江侍衛。
她沒有多想,收回視線。
阮若南偷偷掃視了下四周,別好散亂的碎發,拘謹地抿抿嘴,不安地看向雲映綠。
“臣妾……出宮添置幾本書,回宮晚了點,娘娘找臣妾有事嗎?”阮若南結結巴巴地問道。
“我有個打算,想請安南公主幫忙。安南公主每月只有十五那天講經,那太少了。我準備在宮中給各位娘娘和宮女們辦個培訓班,下午你給她們上詩詞課,晚上我來上中醫課,早晨娘娘們自已溫習,半月我們做一次測驗,你看如何?”
阮若南眸光一怔,“皇后娘娘的建議真的很好,可以讓眾位娘娘們的後宮生活過得很充實,只是……可不可以把臣妾的課挪到上午,臣妾……下午要做點別的事。”
“哦,”雲映綠沉吟了一下,“嗯,也行,眾位娘娘還有別的想法嗎?”
妃嬪們個個興奮得雙眸閃著水光,對於她們來說,人生好象重新翻開了一頁。一潭死水的歲月被砸開了一道口子,沿著河波,沿著山巒,沭著陽光,潺潺向前流淌。
“沒有!”她們如小女生一般,異口同聲的響亮回答。
羅公公在宮裡呆了四十多年了,經歷了兩朝皇帝,他只見過妃嬪們斗心斗計,不是爭風吃醋,就是互揭傷疤,今日這和睦、團結的一幕,他還是頭一次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