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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什麼呢?”唐蘭問道。
李佳把目光一截一截地收回來,笑,“別問,埋頭做事,免得淹死。”
唐蘭才不信她的話,李佳那笑象老女人臉上的脂粉,虛假得可怕。
李佳無奈地朝徐琳站的方向挪了挪嘴。
於不凡也看到了徐琳,他只是淡然地點了下頭,繼續看著姬宛白。
因為他擋著姬宛白的視線,姬宛白沒看到徐琳,但她聽到了徐琳的聲音。
“這就是你要分手的原因嗎?”徐琳蒼白著臉,咄咄逼人看著姬宛白,話卻是對著於不凡。
姬宛白僵住了,回頭也不是,低頭也不是,感覺象被人捉姦在床似的,很難堪。
“徐小姐,我們都沒有開始,又哪來的分手?”於不凡的音調不疾不徐。
“沒有開始嗎?你明明說對我感覺不壞的。”徐琳的臉上瞬地淚如雨下,一夜未眠,怎麼想還是不甘心。
於不凡真的是很少生氣的人。他現在總算明白為什麼蘇放說要露出“猙獰”的面容了。
他在心底冷笑了下,臉上卻不露聲色,“感覺不壞和‘喜歡’、‘愛’是不同的一個詞吧,徐小姐,我那樣說,是一種禮貌,如果給了什麼誤解,我很抱歉。那晚送你回去,是因為你喝醉了,換作別人,我也會那樣做的。關於這個問題,我們已經談過多次。預約的病人到了,我該進去了。”
徐琳在背後譏誚地笑了一聲,“如果沒有姬小姐的出現,你怕不會說這句話吧!我以為你有多純情、高尚呢,你還不是衝著姬家幾個臭錢,我……瞧不起你。”
“嗯!”於不凡眉頭也沒皺一下,為姬宛白拉開玻璃大門。
面對於不凡對姬宛白明顯的呵護,徐琳再也看不下去,一跺腳,捂著臉,憤怒地扭頭就跑。
“於醫生,你……不追過去嗎?”一直在邊上瞠目結舌地立著,對三人行注目禮的唐蘭脫口問道。
於不凡沉著地微閉下眼,象是沒聽見她的話,“把今天的病人資料給我,李佳,替我泡兩杯茶進來。”說完,他領著姬宛白走進診室。
姬宛白抬手摸了一下額頭,竟然濕濕的,都是汗。
於不凡深吁了一口氣,說真的,他到不覺著有什麼難堪,反到他覺得讓姬宛白看到這一幕是件好事,就象他當著她的面,把心騰空了,讓她看得真真切切。
“宛白,坐啊!”於不凡微笑地指著沙發,掩上診室的門,手自然地伸向她,自然地換了稱呼。
姬宛白遲疑了一下,手放進了他的掌心。
於不凡心中一動,裝了下膽,搶了幾步,貼近了她,感到手心裡的小手輕輕顫動著,泄漏了她內心的悸動。
於不凡手下加了點氣力,聲音忽然變得低沉魅惑,“宛白……”
很煞風景的敲門聲,讓於不凡不悅地聳了下眉,苦笑地放開姬宛白。李佳端著兩杯茶走了進來,今天預約的病人也到了。
“宛白,裡面有一間我中午休息用的小臥房,你進去看看書,等下我,好不好?”
姬宛白心中此時也是波濤起伏。她是聰明人,從於不凡的話中聽出他與那位徐護士之間什麼事都沒有,這讓她很欣喜。但徐護士的話又讓她警覺地豎起一道屏障,她怯步不敢向前了。
學長是為錢對她的嗎?
“我出去和她們說話。”她躲開他灼熱的眼神,緩慢地吐納,平息內心的激流暗涌。閨閣女子進男人的臥房,不太好。
於不凡沒堅持,讓李佳招待下她。
李佳這是第三次見姬宛白,診室門前剛剛那一場交戰,她一下就看穿了於不凡的心。人精似的她,對姬宛白的笑多了幾份討好之意。
打雜的大嫂對於不凡的婚姻一向很熱心,今天突然帶回個姑娘來,笑得那麼溫柔,她可好奇上了。沒有象往常一樣,做完了事就離開,而是掏出個十字繡的繡匾,坐在診所的小會議,靜觀事態發展。
唐蘭和李佳挺忙的,姬宛白不想打擾她們,晃悠了兩下,也進了會議室。一瞧那個十字繡,她眼睛一亮。
“你繡的這是?”
大嫂繡的是一個抱枕,泰勒熊的圖案,姬宛白沒見過,湊過頭來。
“這個給我女兒繡的,她最喜歡這個熊了。繡這東西,太費眼力了。”
姬宛白坐下來,拿過繡匾,研究了一下,“這個還好,已經有了框架,著色也好了,你只要配絲線就可以了。”說著,她拿起了針,眼花繚亂地飛針引線起來。
大嫂驚得眼睛都不會眨了。
不到一會,熊身上一件花圍裙就繡好了。天,這個她平時可是要花幾天的時間才能完成的。
“李佳,唐蘭……”大嫂失聲輕呼。
兩個丫頭聞聲走了進來,一下震住,如見天人般看著姬宛白換線拿針。
於醫生從哪裡翻出這麼個賢惠的女友?
診室里的於不凡,憑藉超強的職業操守,才能坐下來,替病人診治。心理診療,不比其他治療,找一堆儀器拍個片子、抽點血化驗化驗,就能診出個十之七八來了。心理診治,你得有著慎密的心思、旋轉不停的分析,誘導別人說出心底隱藏的東西。這是一個很複雜的過程、漫長的過程。
姬宛白在外面,他哪有心思坐得住呢!
病人在敘述中,他不時地瞟一眼外面,心神自然就遊走了一半。
“於醫生?”病人說了好一會,見於醫生一點反應都沒有。
“呃?”於不凡回過神,抱歉地一笑,“對不起,你說到哪了?”
病人不是頭一回來看診,但是第一次見到於不凡心神不定的樣,不禁暗嘆,於醫生原來也是個人啊!
“於醫生,你有什麼心思嗎?”病人很關心很真摯地問道。
於不凡傻眼。
送病人出來時,於不凡看外面一個人都沒有,再一扭頭,瞧見女人全擠會議室里了,以他的小學妹為中心,一個個臉露欽佩。
他也訝異地伸過頭去,俊眉緩緩地蹙起。
中午時,於不凡帶姬宛白出去吃飯。
“這也是你看病的方式?”姬宛白掃視著紅房子音樂餐廳的四周,就座的多是一對對含情脈脈的小戀人,綠格子桌布、白色椅子、白色小花瓶里怒放著一朵玫瑰,一個長女白色布裙的女孩,抱著一把吉他在彈唱《味道》,淡淡的傷感、淡淡的惆悵,讓人怦然心動。
她看著那女孩,長發掩著半邊臉,眼瞼微低,透出隱隱風塵的疲憊,不知道為什麼,她的心情竟然莫名地恍惚起來,“想念你的笑,想念你的味道,想念你白色襪子……”這樣的句子,一個字一個字地敲打在心上。
她不由地又想起東陽城裡有個叫“雲府”的大宅院了。
“宛白,今天我只是讓你適應一下診所,明天我準備開始對你治療。”於不凡嘴角掛著一抹沉靜的微笑,目光投向她,“現在我們就吃飯,吃完飯,我陪你逛下街,然後我們去看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