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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太醫。”耳邊響起一聲無力地低喚,雲映綠轉過身,目光落在斜躺著座椅上的拓夫身上,他身邊坐著微微氣喘的侍衛。
“天,你怎麼瘦成這樣?箭傷恢復得不好嗎?”雲映綠本能地伸手直奔面白如紙,頰骨突出、眼窩深陷的拓夫的胸口。
拓夫苦笑地攔住她的手,“不,我恢復得不錯,不需要看了。”
“爺傷的不是胸,而是心。”侍衛嗡聲插了一句,口氣無奈又不舍。
雲映綠低頭,十指絞纏著,“你……今天來找我是不是又要我幫你帶信?”
“可以嗎,雲太醫?”拓夫灰暗的眸子突然綻放出光亮,“我現在這身子是沒辦法再偷進皇宮去看她了,可是我真的好想她,想得我的心都快裂了。告訴我,她在宮裡好不好,有沒問起我,是不是禁衛太嚴,她才不來看我的?”
“你上次夜進皇宮,就是為了去看她嗎?”雲映綠心中一動。
“爺是想公主想瘋了,沒有辦法,才鋌而走險,不然怎麼會中了箭。可這份苦心,公主她又當了什麼?”侍衛憤怒地扭過身。
原來不是去刺殺劉皇上的。
拓夫也不責備侍衛,笑了笑,“我讓侍衛去你府中找過你幾次,想向你打聽公主的情形,不知怎的,你現在好象被保護著。雲太醫,你有什麼仇家嗎?剛剛要不是侍衛動作快,你就會被那輛無頂馬車的車夫給劫持了。他們好象和我一樣,都知道你今天到秦氏藥莊看診。”
雲映綠噘起嘴,淡然一笑,“我現在好象被誰惦記了,時不時的嚇我一下,也不知為什麼,呵,你們不也惦記著我嗎?”
“我是沒有辦法,找不著別人幫忙,只能麻煩雲太醫了。只要能帶走公主,我一定會對雲太醫重金答謝。”
雲映綠撇了下嘴,“拓夫,古麗公主真的值得你這麼深愛嗎?”那位公主現在一顆心全在劉皇上身上,恨不得與拓夫從沒認識過。
“相思已刻骨,佳人烙在心。當你真心愛上一個人,就不會想值得不值得,能夠愛她,你就是最幸福的。”
唉,和虞皇后的口氣一模一樣。
雲映綠深深地呼吸。
原來相思就是單相思,兩情相悅,是無人會害相思的,情無所寄,沒人回應,才會害相思。
雲映綠又體會了一個道理。
“好吧,你說,要我幫你做什麼?”雲映綠同情地看向著拓夫。
☆、第55章 話說相思是一種病(三)
藍天明日下,突地狂起一陣狂風,風捲起漫天的灰塵,站在街邊的竹青以手捂嘴,急忙閉上眼。
風過塵落,星星點點的雨絲飛揚。
她緩緩睜開眼,春日融融的東陽城,帶了點舒適的濕意,花雨繽紛,她仰頭看著天下明晃晃的太陽,原來是一場太陽雨。
乍一轉身,看到小姐雲映綠悠悠地從街角走了出來。
“小姐,你剛剛去哪了?”竹青上前替她撣去髮絲上的落葉。
“我逛逛。”雲映綠目光游移地掃視著繁華街景。“看診結束了,我們回府吧!”
竹青咬著唇,半天沒吭聲。剛剛秦公子送給了她一支玉釵,讓她自個兒在店鋪中玩,說他要和小姐一塊出去轉轉。
“你有事?”雲映綠聽不到回應,扭過頭。
竹青支支吾吾,捏著袖子裡的玉釵,一時擠不出個藉口來。
“映綠,”秦論適時的出現在門口,“等很久了嗎?你要的那個我已經讓夥計把圖紙送給東陽城最好的鐵匠了,一定會做得讓你滿意。來,我們走吧!”
“又去哪裡?”雲映綠不耐煩地問,站在原地未動。
秦公子,現在已被她列為一號危險人物,嚴加防範。
秦論毫不在意地走過來,“吃午膳呀!藥莊的廚子今天有事,沒人做飯。”他低頭清咳了一聲,朝竹青暗示地擠了下眼。
“小姐,藥莊小二哥剛剛讓我幫他補個衣衫,我去去就來。”竹青不等雲映綠答應,忙不迭地衝進店鋪中。
“我不餓。”雲映綠冷冷地說道。
“還在為那個吻和我生氣?好了,好了,我不好,不該偷襲你,以後若要吻你,我一定會事先申明,要不,你也偷襲我一次,以示公平?”秦論軒眉一揚,嗓音低啞,有著說不出來的魅惑。
雲映綠臉一紅,白了他一眼,“我……我才不會象你那樣無恥呢?”
“我們是未婚夫妻,親吻是件很正常的事,我喜歡你,當然想和你近點,再近點……”
“停,停,不要再近了。”雲映綠後退了兩步,咄咄地瞪著他,“我可……不喜歡你。”
“嗯,你現在有可能還沒喜歡上我,那是我們相處的時候不多。映綠,這樣好嗎,我們試著相處三個月,如果你到時仍然還沒喜歡上我,我就同意取消婚約。”秦論瞅瞅她,俊目眨了眨。
一計不成,另生一計,以退為進。
“當真?”雲映綠復又看到希望的曙光,黯然神傷半天的心情一振。
“但我有個條件,”秦論伸手,指尖輕輕刮過雲映綠的髮髻,“這三個月,我們要多在一起,你不可以設防我,不可以拒絕我,要為我們之間的關係努力。這樣,即使努力沒有結果,我也心甘情願。”
“但你不准亂來。”雲映綠加上附加條件。
秦論注視她苗條的腰肢,陽光下只見一痕笑,像開了一瞬的花,“正常情況下,我是個君子。”特殊時候,他不屑於做一個君子。
雲映綠沉吟了好一會,無奈地點點頭。
秦論笑了,笑容燦爛無比,像是東陽城的春天。
於是,再無異議,雲映綠隨著秦論來到東市一家西域人開的酒鋪,開始加深彼此了解。
酒鋪當爐的是金髮碧眼的胡姬,生意很好,陸續有酒客來打酒或入店小酌,空氣里瀰漫著淡淡的酒香。
秦論要了酒,雲映綠要了茶。
“這裡的酒很不錯,來一點吧!”秦論執起酒壺倒酒。
雲映綠扭頭看看鄰桌有幾位女子隨同伴一起,淺抿著酒,那神態象是味道不錯。她是有一點酒量的,節日時,可以陪父親喝幾杯乾紅。
聽秦論一說,不覺心動,輕輕點了點頭。
酒是桂花佳釀,雲映綠端起酒杯,少少地碰了下,確實醇香滿津。
“沒關係,映綠,在我面前,什麼樣都可以,喝多了也沒事,我會送你回家的。”
秦論拿起筷子,替她布菜,“東陽城裡有名的酒鋪、飯館很多,這三個月,我們一定要吃遍全東陽。”
“我一個月只有三天休息,怎麼可能?”雲映綠說道。
“從明天起,我讓秦府的車夫去皇宮外接你,我們一起吃完晚膳,再送你回家。這樣不就有可能了,不准反對,說好要多相處的,不然我把婚期定到三個月後,我相信你爹娘一定會贊成的。”他挑釁地看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