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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爹、娘親、竹青,晚上見!”雲映綠揮揮手,只腳踏上小板凳。
隔壁杜宅的大門“吱”一聲,也開了。四個家丁抬著頂官轎從裡面走了出來,杜子彬一身簇新的官袍,氣宇軒昂地跟在轎後,他身邊一個頭髮灰白與他面容相似的清瘦老者,雲映綠猜可能是杜員外。
杜子彬是刑部尚書,有自已的辦公地點——刑部大堂,估計就是現在的法院、檢察院、公安局的綜合部門,屬於全國最高級別的那種,和皇宮在一個方向,但不靠在一起。他不是天天都要上朝的,有時直接去刑部大堂。不上朝時,他會騎馬。上朝時,他按照禮節,坐官轎。
兩家人冷不防地打了個照面,神態立刻就不自然了。對於當初雲映綠無理要退婚,再怎麼說,雲府都覺著理愧杜家人。
雲員外尷尬地向杜員外點了下頭,杜員外記仇呢,咳了兩聲,當沒看見。
雲夫人臉紅紅地別過身。
最平靜的人是雲映綠了,她禮貌地對杜子彬一笑,“早上好!”以前在醫院上班,不管是要好還是不要好的同事,這聲招呼總是要打的。
杜子彬沒想到雲映綠會主動落落大方地和他說話,太過訝異,都忘了回應,愣了半天,才擠出一個字“早”。
這麼被動,到顯得他有些小家子氣。杜子彬心中冒出一團無名火,臉色立刻就不好看。
招呼打完,各走各的路。
雲映綠收回目光,鑽進馬車,車簾一放,馬車“噠噠”地駛上青石板的街道,不一會,就消失在早市的人群之中。
杜子彬和父親道了別,上轎,轎夫邁開兩腿,晃晃悠悠地前進,都是年青力壯的小伙子,這轎速算是很快了,可是和馬車一比,那就太慢太慢。
轎中的杜子彬鼻子都快氣歪了。
唉,進個宮也被那雲府丫頭搶了先,杜子彬心中的那團火可是越燒越旺了,早知道,他應該騎馬,把雲府的馬車遠遠拋在後面,他也占個上風。
占個上風?只要一與雲家那丫頭扯上,他好象就沒占個上風。
這個雲映綠真是他命中的一個劫數嗎?
杜大人的濃眉擰成了個結。
東陽城也是繁榮至極了,但在那個時候,交通還沒那麼擁擠,又是早晨,雲映綠的馬車一路馳騁,很快就到了皇宮。她一下馬車,看到宮門外的所有官員今天象過年似的,個個都穿得一身新,神情氣爽,喜氣洋洋。
今天難道是東陽的國慶?雲映綠心中嘀咕著。
她不要上朝,和大臣們不同路,另從一條小道向後宮走去。剛跨進後宮的院牆,就看到有一個人站在樹下打著轉,走近,發現原來是小德子。
“雲太醫,你可來了,俺……俺都等你很久了。”小德子急出一頭的汗。
“宮裡哪位娘娘得了急病?”雲映綠緊張地問。
小德子接過她手中的醫箱,直搖頭,“不……不是,一早羅公公過來太醫院,讓太醫你今天參加皇上的迎娶妃嬪慶典。”
啊,今天原來是皇上結婚呀,不是國慶。
“我知道了,一會我們一起去。”今天不要工作,去吃喜酒,在太醫院上班可真是舒服。
小德子臉一紅,“雲太醫,你……真會說笑,俺們哪有資格參加那種慶典,太醫院……只有你一個人有這份殊榮。”
雲映綠只會眨眼了。
“小德子,”雲映綠不太搞得懂宮裡的這些等級階層,“去參加這種慶典,算好事還是壞事?”
“當然是好事了。今天只有朝中大臣和貴妃以上的娘娘才有資格參加慶典,有好吃的、好玩的、好看的,太醫院裡的其他醫官別提多羨慕你了。”
雲映綠啄磨了一下,接照她可憐的處事經驗,除了學術方面比別人出類拔萃,別人無可厚非,其他方面殊榮太多,似乎不算是件好事。
“小德子,我把這個殊榮讓給喻太醫吧,我今天要看看後宮人員名冊。”喻太醫是太醫院年紀最大的一個太醫,平時沉默寡言,侍候過先皇。
小德子嚇得兩眼發直,他拉過雲映綠,小小聲地說:“雲太醫,你想拂了皇上的面子嗎?你想抗旨不遵嗎?”
“有這麼嚴重?”
“當然嚴重了,皇上特地點名到你,你不去,那罪過可大了。”小德子急得直跺腳,他侍候的這位主子怎麼這樣木納,換做別人,早神氣活現得,不知抖成什麼樣了。
“好吧,我去就是。那我要不要換個衣服?”參加人家的婚禮,照理要穿個禮物什麼的,她穿一身醫官制服去,好嗎?
“雲太醫,你以為結婚的人是你嗎?”小德子真的想仰天長哭了,“今兒是皇上迎娶妃嬪,是國事,所有的官員都必須穿官服,就連皇上也是穿龍袍。盛裝打扮的是今兒三位妃嬪。”
“三位?我驗身時,不是有二十多位秀女嗎?”雲映綠納悶了。
“皇上只欽定了三位,其他的秀女都賜給別的王爺和大臣們的。”
“那……刑部尚書杜子彬有分到一個嗎?”雲映綠好奇地問,竹青一直都說多少名門閨秀哭著喊著要嫁給那位杜大人,這些秀女個個出身不錯,長得粉雕玉琢似的,杜子彬錯過這個好機會就可惜了。
小德子搖頭,“那到沒聽說。雲太醫,你別再問些有的沒的,早點去參加宴會殿吧,別等皇上都到了,你再進去,即使變只蟲,也會成為眾目睽睽的對象。”
雲映綠一聽,往心裡去了,把很平整的醫袍撣了撣,“小德子,你送送我,這宮裡我不熟悉,萬一迷了路,就更耽擱了。”唉,吃個喜酒,壓力也這麼大,所以說這份殊榮不享也罷,搞不好一會胃會疼。
小德子想想也是,背著個醫箱在前引路,雲映綠在後面趕著。
皇宮裡今天象個忙碌的樣子,宮女和太監提籃捧盒,腳下都帶了輪子,走得飛快飛快的,見了面彼此招呼都沒空打,陽光一照射,看得見臉上掛著晶瑩的汗珠。
個個忙忙碌碌的,突然看到樹下站著一個吹風折柳枝的宮女,不免就覺著有點奇怪了。
雲映綠不由地多瞧了樹下宮女幾眼,看第二眼時,發現這宮女看著面熟,看第三眼時,宮女對她露齒一笑,迎了上前,道了個萬福。“雲太醫,你還記得沉香嗎?”
雲映綠停下腳,腦中拼命搜巡著關於“沉香”這個人名,搜查結果是查無此人。她詢問地看向小德子。
“沉香姐姐是印妃娘娘宮中的。”小德子輕聲說。
宮女捂著嘴輕笑,“小德子,你如今跟著雲太醫出息了,也不到咱們宮裡走走,盡盯著皇后宮裡的滿玉姐姐呢!”
小德子臉一紅,憨笑著低下頭,“俺哪有,印……妃娘娘在做月子,俺去了怕驚著小公主。”
雲映綠聽了他們的話,長睫閃了閃,想起來了。印妃就是那天她幫著接生的女子,這宮女是當時跪在印妃馬車裡,臉白得沒有人色的其中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