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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煊宸步上後堂的台階時,身子突地一個搖晃,眼前一黑,幸好羅公公從後面托住,才沒有跌倒。
“皇上,你昨兒一宿沒合眼,龍體撐得住嗎?要不,休朝一日吧!”羅公公擔憂地說。
劉煊宸倨傲地傾傾嘴角,“不,朕哪天都可以休朝,唯獨今天不行。今天,朝中會有一位重要人物粉墨登場。”還有,他不願讓杜子彬看到他黯然神傷的樣子。
他是當今天子,唯我獨尊,是不可能輸的。就是輸,那也要輸得英雄氣。
小太醫突然出爾反爾,一定有事發生了。他不信她對他會這麼的絕情,那天,在暴雨中,他坐在涼亭里,抱著她,明明看到她眼中真情流溢的。
這才短短几天,她會變心?
“皇上,昨天太醫剛去給他診治過,他不會這麼快就上朝來吧?”羅公公扶著劉煊宸坐上龍榻,端上一杯參茶,遞給劉煊宸。
劉煊宸微微一笑,“公公,有時候你看著別人在演戲,你明知是戲,卻也要當成是真事一般。雲太醫不是講醫學奇蹟無處不在,咱們就他就是演個奇蹟的戲碼,拍拍手,叫叫好,捧捧場,看他往下怎麼唱。”
“說來,他也有五六年沒上朝了。”羅公公說道。
“朕登基之後,他就沒列過朕的朝班,今兒是一回,羅公公,你說他會排在哪一列?”劉煊宸玩味地勾起嘴角。
“祁相那一列。”羅公公一口說道。
“那朕就看看羅公公猜得準不準。羅公公,宣百官進殿,上朝了。”劉煊宸放下茶碗,坐直身子,手扶龍榻的兩端,威儀地看著前方。
☆、第102章 話說籌碼(三)
因病臥床近七年的齊王劉煊羿再次登台亮相那叫個華麗麗哦!
一身簇新的杏袍、紫金的王冠,氣宇軒昂,神清氣爽,眉飛色舞,一下子就把滿朝文武給震懾住了。照理病了七年的人,能夠下床,要麼骨瘦如柴,要麼滿身浮腫,一臉蠟黃,而齊王這精神氣比沒得病的人還要好呢!
大臣們交頭接耳,一時議論紛紛。齊王當年嘴巴、眉眼扭曲著,躺在床上除了有口氣,其他和死人沒區別的慘狀,他們可都記憶猶新呢,不知是哪位神醫,居然有這麼大的本事,讓齊王再次重現王者風範。列中一位大臣漏了一句,說齊王這病,就是宮裡的小太醫雲映綠看好的。大臣們在訝異之餘,又是驚嘆一番,真是有志不在年高呀!
劉煊宸和虞右相無聲地交換了下眼神。
羅公公低頭偷笑。
齊王真的是排成祁左相排在一列走進大殿的,自然而然的讓人感覺就自成一派。
所謂站得高,望得遠。從劉煊羿一進大殿,劉煊宸是一眼就看出哪些人是齊王黨了。
祁左相淡然自若的表情,仿佛齊王就沒離開過七年,天天與他同殿列朝,而那些人臉露驚喜、兩眼燦亮、目光一直緊鎖著齊王的人,無疑就是齊王黨了。
他們心目中的皇帝人選,終於復出了。如同粉絲對偶像的痴迷,這是件多麼令人興奮的事,一個個激動得都快不能知已了。
而劉煊羿得意非凡的神情,儼然皇位已經在他的股掌之間。
劉煊宸譏誚地傾傾嘴角,俯看著齊王僵硬地向他行君臣之禮,不冷不熱地問候道:“齊王,你的身子骨昨兒剛痊癒,這麼急就上朝,站得住嗎?羅公公,給齊王搬把椅子讓他坐下回話。”
昨兒剛痊癒?劉煊宸的話中有話,讓殿上的大臣們相互間暗暗遞了個疑惑的眼神。
劉煊羿瀟灑地一甩袍袖,“多謝皇上的美意,但不必了,雲太醫的妙手回春之術,已讓本王身健體康。不過,本王今日上朝,不是與眾位大人談論國事的。”他輕狂地掃了一眼大殿,故弄玄虛地停了一下。
大臣們豎起耳朵,等待他的下文。
祁左相眯起眼,挑釁地凝視著面沉似水的虞右相。
“本王準備擇日迎娶王妃,今天特地來請眾位大臣到王府吃喜酒的。”
他真是生怕他的出場不夠轟動,又來一招震天的鼓點。
劉煊宸抬起手,示意殿中大臣們安靜,他微微閉了閉眼,氣定神閒地問道:“不知齊王準備迎娶哪家千金小姐做王妃呀?”
劉煊羿對著祁左相施了施禮,“祁左相的千金小姐祁初聽!”
大殿內瞬即鴉雀無聲。大臣們看看左相,再看看右相,大殿之中儼如突然立起了兩座高聳的保壘,一個是虞右相與皇上,一個是祁左相與齊王。這兩座保壘都是攻不可破、勢均力敵的。
保皇黨、齊王黨自成兩派,而一些中間分子,則面面相覷,東搖西擺。
劉煊宸最是處變不驚,淡然地點點頭:“想不到魏朝第一才女最後花落齊王府,這是好事,朕恭喜齊王了。這樣吧,刑部尚書杜大人定於七月初六成婚,朕就替齊王也作個主,婚期也定於七月初六,那天,讓東陽城徹夜狂歡,為兩對新人賀喜。”
祁左相與齊王均一愣,想不到劉煊宸的反應如此淡定,一時搞不清他葫蘆里賣的什麼藥。
而齊王還被劉煊宸輕描淡寫的一句話給驚住了,“杜大人也要成親?”劉煊羿一下子沉不住氣,愕然得瞪著杜子彬,“不知杜大人要迎娶的是何方佳麗?”
祁左相如遠山幽幽的面容突地痙攣了一下,犀利的眸光罩上劉煊羿,而他渾然不覺,迫切期待地盯著杜子彬。
杜子彬正要回答,劉煊宸突然輕咳了一聲,臉色一正,嚴肅道:“眾卿家,這些家長里短放到散朝後再談比較妥當吧!現在是早朝時間,有事早奏,無事散朝。”
戶部尚書走到中央,把旱情賑銀使用情況向劉煊宸稟報。
齊王嘴角猛烈的抽搐了下,象被人不輕不重地打了個嘴巴,臉上一時掛不住,僵著個臉,又不便當即退朝,只得一直站到散朝後。
臨退朝時,他陰冷地回過身,正對上劉煊宸和煦如春風般的笑意,他扔下一個“等著瞧吧”的兇悍眼神,憤怒離去。
劉煊宸微微一笑,從後堂走出議政殿,虞右相已經等在外面了。
“皇上,你還好嗎?”虞右相輕問道。
“右相,沒什麼可訝異的,這些不是我們意料之中的嗎?不過,後面的一些日子,我們的神經都要繃緊點,等著迎戰吧!”劉煊宸勾起一抹苦澀的笑意。
“他們手中沒兵權、沒財權,皇上說他們該如何出手呢?”虞右相擔憂地問。
“右相與左相同朝多年,還不了解他陰沉的性子嗎?當然是見不得人的招數了,他們沒兵權、沒財權,但是他們可以籠絡人啊!右相可記得,齊王生病之前是分管戶部的,那一年,國庫突然短缺了一千萬兩銀子,事後先皇殺了多少人呀,都沒人能問出個所以然來,而齊王口不能言、身不能動,沒人會懷疑到他身上。呵,朕如果猜得不錯,那筆銀子應該就在齊王手中。不然,他這幾年何至於過得如此奢侈呢?而有了銀子,辦什麼事都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