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頁
那是你,可是我還會吃飯,還會睡覺,這證明我沒有喜歡上你,現在還很討厭你。雲映綠在心中暗暗嘀咕。
“別哭,好不好?”秦論無力地盯著她抽動的肩膀,想上去替她拭淚,又怕她生氣,“去洗把臉,下來用早膳,一會我們一起回藥莊。別的我都可以讓你,但這婚約,我是死也不會同意退的。”
他輕柔地扶了下她的肩,苦澀地笑笑,越過她,先下樓去了。
他一走,雲映綠捧著個臉,蹲下身,挫敗得埋著頭,直嘆氣。
奸商就是奸商,果真不好對付。
吻失去就失去吧,就當他是個法國人,肢體語言豐富,不代表任何意義。
婚約若是退不了,她真的要嫁給他嗎?不嫁,難道要逃婚?逃,逃哪去?
她是黔驢技窮了,看來,只有求助那位刑部尚書杜子彬大人,詢問下上次他們是怎麼解除婚約的,有沒可借簽的地方。
雲映綠整理好了思緒,心情鎮靜了下來。洗了臉,稍微化了點淡妝,掩飾哭紅的雙眸。若不是上次應下幾個病患要複診,她都不想去秦氏藥莊了。可她偏偏是個盡職盡責的好醫生,要看診,她習慣地穿了白裙,也沒戴任何頭飾。
人是下了樓,卻沒給秦論好臉色,直接把他處理成空氣,視而不見。
秦論一點也不意外,他把她當寶就行了,溫柔、憐惜依舊。和雲夫人話別時,一口一個映綠,寵得含在嘴中都怕融化了。那深情款款的眸光,半刻都捨不得離開她一刻,看得真讓人臉紅。
竹青以為今天秦公子一定又嫌她礙事,要她呆在府中。沒想到小姐一把揪著她,不准她離開小姐半步,有什麼話要和秦公子說,卻要她轉達,明明秦公子就在面前嗎,她納悶了。
嘴對嘴後,不是小姐和秦公子更親嗎,怎麼卻象成了老死不相往來的仇人?
三人坐了馬車,來到秦氏藥莊。
雲映綠下了馬車,一看,外面沒有長龍啊!
秦論神秘兮兮地咧嘴一笑,領先走進店鋪中。原來藥莊騰出一間庫房,改作病人候診室。秦論針對上次人擠為患的現象,做了個改革。從現在起,逢九的前一天,藥莊會售出二十個號,一號僅限一人。多一個就挪到下個逢九的日子。這還了得嗎,雲映綠上次坐診,已經在東陽城傳遍了,女子們早盼著這次的看診了。物以稀為貴,這一限號,號就值了錢。秦氏藥莊一個號是售十兩紋銀,可是黑市上,這號已被翻到了二百兩銀子一個號。
秦論知道這事,他閉閉眼,當不知,他要的就是這種炒作的效應,號越貴,秦氏藥莊的名氣就越大。
限了號,病了花了錢,待遇自然就不同了,不要在外面風吹日曬地站著。現在,病人們舒適地坐在候診室里,有茶喝,有點心吃,多好!
這可能就是早期的VIP的雛形。
雲映綠不知呀,她看到病人少,心裡輕鬆了,今天不會象上次那麼累,尋思著早點回府和杜子彬邊賞月邊商量對策。
診療的模式依舊,竹青在外面喊號,雲映綠看診,秦論寫處方,藥莊的夥計們抓藥。
接連看了幾個病人,雲映綠覺得有些蹊蹺了。今兒來看病的,並不是真正患上婦科病的女子,大部分是詢問美容養顏的。什麼怎樣讓吐氣如蘭、口氣清新呀;怎樣去掉身體異味,讓自己成為漂漂美人;怎樣讓蠟黃皮膚美白如玉呀……
其實細想一下,也不奇怪。肯花十兩、百兩銀子買一個號的,哪個不是大戶人家或者是以外貌作為職業的女子呢,她們在意的就是怎樣越扮越靚。
這樣的病人,開個美容方子,列一堆的花花草草,讓她們回去泡泡、喝喝、吃吃就行了,不需要多大功夫,不到一個時辰,雲映綠就看好了十多個。
快要結束時,雲映綠遇到了一個真正的病人,四十多歲的中年女子,說近半年來月經延長,白帶增多,左少腹有積塊,胸脅脹滿,乳房作脹。雲映綠看看她臉色,蠟黃灰暗,象是深受病痛的折磨。讓她躺在臥榻上,給她檢查了下。雲映綠依自己臨床幾年的經驗,女子子宮中一定不是有肌瘤就是有息肉。
她難住了,不管是肌瘤還是息肉,開一些中藥是起不了根治作用的,可要是做手術,這個時代又沒醫療器具,比如女子檢查用的鴨嘴鉗和夾割息肉的小鉗子都沒有。
中年女子可憐巴巴地盯著她,一臉信任。
雲映綠沉吟了半晌,她先給女子開了些藥,讓她先調理下身子,下個逢九日,直接到藥莊來,要家人同行,不需要掛號,她想辦法給女子做個小手術。
中年女子千恩萬謝地走了。
接下來幾個病人,依然是美容諮詢,很快就被雲映綠打發了。
最後一個病人走了後,坐在里端寫處方的秦論拉開帘子,想和雲映綠說說話。從雲府出發到現在,她可是正眼都沒瞧他一下,真把他當大色狼了,時時保持安全的距離。
雲映綠沒有在休息,而是趴在桌上,拿著毛筆,一筆一畫地在描著什麼。他走過去,低頭一看,她畫的象是幾個樣子怪怪器具,有長有短,有寬有窄,但是好象造型都挺複雜的。
雲映綠畫得很投入很認真,一聲不吭,秦論摸摸鼻子,沒有打擾她。出去到藥莊巡視了一番,問了下今天的營業情況,得知病人們在臨走前,一個個又大手筆地買了大包的名貴藥材,他淡然一笑。
“秦公子。”雲映綠走出診室,冷冷地喚了聲。
“映綠。”秦論欣喜地回過頭,她終於肯和他說話了。
“把這個拿去,找東陽城中最好的鐵匠,按照這樣子,細心地打造出來,要最好最薄的鐵,我後面要用。”她把剛才畫了半天的紙張遞給他。
“嗯!”秦論會心地一笑,“放心吧,一定會讓你滿意的。”難得一個討好她的機會,他怎麼能放過。
“你現在就找人去辦,這個可不是打把刀那麼簡單,一點不能出差錯的。”雲映綠蹙了下眉。
“好,你休息會,我馬上就過來。”秦論忙不迭地應下,走向後堂。
竹青趴在櫃檯上,和藥鋪的夥計談笑,雲映綠瞟了瞟他們,走出店鋪。
天色晴朗,廣闊晴天只有淡抹微雲追逐在艷陽處。
數點燕影掠過天際,徐徐暖風拂動滑出絲帕的髮絲。
無限美好的春日陽光,透出光曖照射在雲映綠的肩上。
大街上,車水馬龍,攤販高昂的吆喝聲飄蕩在風中,眼前勃勃繁榮的生機讓雲映綠疲累的雙目不覺一振,她細細地欣賞起這一切來。
一輛無車頂的輕便馬車地從街頭駛了過來,高大的車夫熟練地操控著韁繩,速度既不太慢,也不至於太快,但就在駛過秦氏藥莊門前時,車夫突然一揚鞭,馬撒開四蹄,瘋狂地向前衝去。
雲映綠小心地退後兩步,車夫揚鞭的方向驀地一轉,長長的馬鞭朝她的腰間捲來。
雲映綠愕然地看著馬鞭落下,嚇得尖叫都忘了。
就在這眨眼之間,雲映綠感到纖腰被人一把掐住,身子突地飛到了空中,等她醒悟過來,人已經坐在對街一輛寬敞的遮棚馬車裡,她恍惚地回頭,那輛無頂的馬車消失在街市之中,竹青站在藥莊外,納悶地問夥計,小姐跑哪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