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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本宮。”妃嬪們異口同聲回答,“書上有個地方,我們琢磨不透,我們想找皇后娘娘問問。”

    “現在?”禁衛軍擔憂地看看早早熄了燭火的殿室。

    妃嬪們點點頭,“嗯,現在才二更呀,不太晚,皇后娘娘說過不管何時,我們都可以過來的!”

    語氣和理由都無可拒絕。

    禁衛軍面面相覷,前幾日,二更時分,小皇子還沒睡,皇上在御書房辦公,娘娘醒著,那沒什麼,今晚?

    “快去通報呀!”妃嬪們催促道。

    話音剛落,殿中突地傳出一聲震天的啼哭聲,爾後燈亮了,門“咚”地一聲大開,一位半敞著中衣的俊偉男子面色冷凝地衝出殿門。

    “你們……你們這群女人,怎麼還賴在宮中?”他怒吼道。

    妃嬪們美目流盼,捂嘴輕笑。

    哦哦,原來她們是擾了劉皇上的好事了。

    “明天,明天就走……”她們笑著揮手。

    笑聲漸遠漸悄,吹向了御花園中。

    園中,滿目奼紫嫣紅開遍,群芳爭相鬥艷。

    夜空中,一顆星辰剎地掠過,驚呼,不入此園,焉知春色如許!

    妃嬪們果真在隔天出了宮,她們聽說情根深種的劉皇上就這麼五十年如一日的眷寵著他心愛的神醫皇后,直到他們的生命步至盡頭,他的愛依然不曾改變過,一如情苗初初滋長的那時……

    他們相愛的傳說,不脛而走,成為亘古時空中的一道驚蟄,古老宮規的出軌。

    但,只要幸福,得其所愛,其他便不再是重要的事了!

    任何形式完成的良緣,懂得把握才能恆久,不是嗎?

    ☆、第154章 番外

    一,所謂伊人,在水一方

    劉煊宸登基十五年冬十月,來自全國的士子齊聚在東陽城中,準備應試三年一次的常科科舉,滿城舉子身穿麻衣,衣白勝雪。

    這些遠從各地趕赴京師會試的士子,清一色是取得解元資格(鄉試第一名)的才俊之士。

    杜子彬站在貢院的大門邊,溫笑地看著士子們魚貫進入各個考試的號舍。

    他想起很多年前,自已也是這些舉子中的一員。魏朝的進士科考錄取門坎高,須通過“雜文”、“帖經”、及“試策”三場試,而第一場“雜文”試是以“詩賦”為考試的文體,倘若出格犯律,就會被淘汰,及第相當困難。

    他是那一屆的狀元,被剛登基的劉煊宸賞識,然後破格升為刑部尚書。

    如今,他早已不是十年前那位終日冷峻的刑部尚書,他是名滿京師的儒相,以溫和儒雅,為眾臣稱道。

    舉子之間,夾著一位稚童模樣的少年。他稍稍怔了下,唇角的笑意更濃了。

    少年只是以眼神對他招呼了一下,繼續目不斜視地往前走去,一路上,不僅是舉子,還有今天監考的眾位大臣們,都對少年投以好奇的目光。少年卻不慌亂,舉止間有種天生的尊貴、威儀。

    這是今天科考中唯一不參加錄取的一位舉子。他是當今太子劉旭,也是杜子彬的學生。

    他的母后雲映綠堅持讓他和同齡的孩子,接受同樣的教育,參加同等機遇的選撥。不過,他太早慧了,同齡孩子的教程根本無法適應他。杜子彬對他量才施教,這旭九歲就取得了舉子資格,於是,才出現了剛才的一幕。

    同年十一月底,秋闈放榜,劉旭以第二名的成績,榮登榜眼,不過,他的卷子被劉煊宸悄悄抽出,榜眼另派了他人。

    但皇宮那一晚,還是為小太子舉行了一場謝師宴。

    杜子彬坐了上座。

    自雲映綠進宮後,一下晚朝,劉煊宸回到宮中,那就只是一個普通的父親,後宮也就是一個尋常的家庭。沒有皇上、皇后,只有爹爹和娘親,而剛滿五歲的小公主陽陽,則喊劉煊宸爸爸、雲映綠為媽媽。

    謝師宴上,劉煊宸與雲映綠陪著杜子彬,坐在側座上,旭兒與陽陽恭恭敬敬坐在他的對面,氣氛很輕鬆。

    劉煊宸收起帝王的威儀,端起一杯酒,鄭重地站起身,向杜子彬道謝,謝謝他把旭兒教得如此之好。

    杜子彬沒有推辭,與劉煊宸碰了杯,一飲而盡。

    雲映綠一碰酒,俏臉帶紅,分外的嬌媚,劉煊宸不願意她那一面落在別的男人眼中。她只得以茶代酒,向杜子彬示意。

    杜子彬以微笑回應,毫不遲疑地舉起杯。

    為什麼過去了這麼多年,有一種情感卻沒有因為歲月的流逝而消減半分呢?

    她是大魏朝的皇后、聞名遐邇的神醫、兩個孩子的娘親,她不僅改變了劉煊宸,也悄然改變了大魏朝女子們的命運。皇宮的妃嬪們紛紛出宮,在魏朝的各座城開了婦科醫所,關於她的傳說也就越傳越遠。魏朝的女子們逐漸走出家門,讀書、習藝,要象皇后那般自立、受人尊重。劉煊宸曾說也許下次科考,就會錄取女舉子了。魏朝已經有了一位四品女官,只要女子有能力,他會不拘一格的錄用的。

    十年過去了,她的變化不大,清麗的面容,淡雅的神情,愛穿素衣,至今還沒學會自稱用“本宮”,一直平等地對別人稱“我”,每月的十五,她會出宮在秦氏藥莊義診,那一天,就是東陽城女子們的節日。

    歲月在她的臉上一點痕跡都沒留下,她還宛如從前那個與他趴在牆頭賞月閒話的小丫頭。

    所以他才不能對她忘懷,至今都未成婚嗎?

    這個問題的答案,他從來不去多想。

    關於他的婚事一直是杜員外心頭的痛,但隨著他的弟弟在邊境與一位異國女子結識,生了個兒子後,杜員外的抱怨漸漸少了。

    其實,他不是等著誰誰還會為他回首,還是陷在回憶中無法自撥。都不是的,而是多年前那一次心靈碰撞對於他來講太強烈了,他至今仍渴望能有誰再次叩響他的心靈,與他的心靈契合,帶給他滿心的感動。

    可惜,他沒有遇到。

    也許這樣的女子一千年只會出現一個,而他在閃神間,錯過了。

    錯過也是一種美,他至少還有過那樣顫慄心田的經歷。映綠以前說他是一個高潔的人,為了呵護他的高潔,她曾不惜賠上名節。

    那他怎麼能讓她失望呢?

    高潔的人對於感情從不勉強,哪怕一生孤獨。

    孤獨是一種高貴,也是一種驕傲,也是執著。

    “太傅,旭兒敬你!”劉旭舉起水杯,過首,恭敬地看著他,他微笑地頷首。

    旭兒雖不是他的兒子,但也是他的驕傲。

    次年,春。

    春日融融的長安城,帶了點舒適的濕意,花雨繽紛,美得讓人不禁想放聲歌唱。

    杜子彬代表魏朝皇帝,出使東瀛。

    四艘載著無數的銅器、漆器、三彩陶等器物以及為數甚多的書籍和絲綢的海船,順著長江出海,春季由東南往東北吹拂的季候風,將會送他們直達東瀛。

    雲映綠與太子劉旭替劉煊宸,將出使的各位一直送到入海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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