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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初聽是見多識廣的人,對於那盤生豬肝,都沒刻意多瞟一眼。
“祁大人,你那位朋友是哪家閨秀呀?”三人又等了會,秦論見祁初聽神情有些不悅了,忙找話說道。
祁初聽噗地笑了起來,“本官的朋友難道就一定是閨秀嗎?”她看了看雲映綠,“本官也會結交一些聊得來的文人雅士、才子書生做朋友。本官這位朋友,雲太醫是極熟悉的。哦,他來了。杜大人,你可真讓本官好等啊!”
祁初聽起身迎接,杜子彬一頭的大汗由小二領著走了過來。
“對不起,祁大人,不是本官故意遲到,而是這飯館藏匿得深,本官找了許久。”杜子彬輕笑著抱拳,越過祁初聽,本想向桌上坐著的其他二人招呼,笑意還沒展開,半途中就凍結了。
“映綠,你怎麼在這?”杜子彬脫口問道,難掩震愕,還是和秦公子相偕並肩,被欺騙的羞辱,讓兩道俊眉擰成了一道深結。
“我為什麼不能在這?”這個忙得連見她一面都擠不出時間的人,卻有空和別人約會,還約在這麼幽雅的庭院之中。雲映綠秀雅的面容上罩上了一層寒霜。
秦論儀態大方地含笑頷首。
祁初聽看看雲映綠,又看看杜子彬,抑制不住的等著看戲的興奮。
☆、第87章 話說兩枝紅杏出牆頭(二)
“坐呀,幹嗎大眼瞪小眼的,這菜都上來好一會了。”祁初聽笑著,向杜子彬做了個“請”的手勢,口氣是老友式的隨便。
杜子彬在祁初聽的身側坐下,與雲映綠面對面,他定定地瞪著她,俊目中都快射出火來了,若不是祁初聽在場,他直接會跳起來怒吼著、質問她,與秦公子這藕斷絲連的算什麼,把兩個男人玩弄於股掌之間,很有趣嗎?
雲映綠同樣不甘示弱地回瞪著他,心裡感到又失望又悲涼。一份感情,為什麼要談得這麼錯綜複雜呢?以前的唐楷,那是人渣,他怎麼壞,她恨過也就過去了。可杜子彬不是知書達禮、重情守諾的君子嗎?愛了雲映綠這麼多年,難道因為祁初聽誠心向佛,就可以把祁初聽不當個女人看嗎?好,那就不當女人。他能在百忙之中來陪祁初聽喝酒,卻顧不上看她一眼。這輕與重,要放在天平上秤一秤嗎?
兩人各懷心思,對視了一眼,臉上不禁都賭起氣來,避開對方的視線,再也不看對方。
“映綠,你上次喝了一點酒,就醉了,今天別碰酒了?”秦論拿過酒壺,給幾個斟滿酒,到雲映綠時,他遲疑了一下,柔聲詢問了一下。
雲映綠點點頭,巴望著早吃早散,不要擠占杜大人的時間了。
祁初聽不依了,“不行,不行,一會行酒令,怎麼能不喝酒呢?呃,秦公子,你怎麼和雲太醫的態度這麼特別?”
秦論一笑,溫柔地看著雲映綠,“祁大人有所不知,映綠乃是秦某未過門的娘子。”
杜子彬立馬黑了臉,兩道火光就差把雲映綠的身子給射穿了。
祁初聽美目瞪得溜圓,指著秦論和雲映綠,“天,這世界怎麼這樣小,雲太醫是杜大人的鄰居,與秦公子是未婚夫妻,與本官是同僚。雲太醫,你看你是我們三人之間的鈕帶,每個人都和你有關係,今兒這酒你一定要喝的。”
“她不喝就不喝,別勸了,祁大人,咱們喝。來,本官敬你。”杜子彬口氣很沖,端起酒杯向祁初聽示意。
雲映綠被他沖得面紅耳赤的,很是難堪,咬著唇,出於禮貌,忍下氣語的衝動。
“那意思下,一會我給你代。”秦論給雲映綠斟了一點酒,用筷子夾了她愛聽的幾道素炒放在她碗中,“喝酒前墊下胃,不容易醉的。”
雲映綠勉強端起酒杯,總算讓這午膳開始了。
杜子彬看著秦論與雲映綠之間溫馨的互動,氣不打一處來,臉上的神情活象捉到紅杏出牆的妻子一般羞惱,也不要別人勸,接連喝下三大杯酒,俊容很快就紅了。
祁初聽盈盈笑著,模樣象個千金大小姐,行言舉止卻是徹底的一個吃喝嫖賭的花花太歲樣。稍微吃了點菜,她就嚷嚷著要行酒令。杜子彬帶了氣,扔開平時的禮教束縛,一口應承。
祁初聽拿了個湯匙放在桌中,猛地一旋轉,匙柄指向誰,誰就接令。
“我棄權。”雲映綠冰著個臉,聲明不願參預。
“沒關係,你接不上,酒都是我喝。”秦論怕把氣氛再次搞僵,忙圓場。
杜子彬勾起嘴角,浮出一絲冷笑。
“咱們都是讀書人,今天就行個歷史人物令,本官先開始,”祁初聽邪目滴溜溜轉了一圈,說道:“言寺念個詩,言司念個詞,東坡房中書桌坐,不知他要寫詩,還是他要寫詞。”
這個令中,有兩個字同韻的音,詩與詞,有歷史人物蘇東坡,前言搭上後語,很是巧秒。
說完,祁初聽抬手一撥湯匙,湯匙轉了幾下,匙柄指向杜子彬。
杜子彬張口就接道:“病知是為痴,日知是為智,劉備聞雷掉筷箸,不知他被嚇痴,還是他是多智。”
“好令,這是三國中煮酒論英雄的場景,杜大人真是博古通今。”祁初聽毫不掩飾地夸道。
“哪裡,哪裡,是祁大人的令起得好。”杜子彬謙虛地回答。
雲映綠撇下嘴,埋頭吃菜,不想看那一對才子才女你吹我捧,噁心巴拉的。
秦論除了那盤生豬肝,其他的菜根本不碰。而他要給雲映綠布菜時,是讓夥計另外送了雙公筷。
他不時的和雲映綠耳語,詢問她對菜的感覺。他本就長相俊美絕倫,動作溫柔細膩,神色深情款款,不做作,是出自內心的自然,看的杜子彬都快氣炸了。
湯匙又開始轉動,這次是朝向秦論的。
秦論微微一笑,“水酉是為酒,木卯是為柳,李白迎風河邊坐,不知他是在品酒,還是在賞柳。”
話語一落,祁初聽脫口喊好,就連杜子彬也不由地多看了秦論幾眼。想不到一個世故的商人,同樣也是滿腹詩華。
不用說,下一個就自然臨到雲映綠了。
杜子彬冷眼旁觀,看她怎麼應付,秦論溫雅地笑著,眼角噙著鼓勵。
雲映綠眨了眨眼,他們似乎都太小瞧她了,什麼行酒令,不就是拆字遊戲,她聽了一會,也多少知道怎麼一回事了。
“女子是好,不好是孬,初聽席中行酒令,不知該說她好,還是該說她孬?”
她輕輕吟完,揚起眼角,淡然地看著祁初聽。
祁初聽“嘩”地一下笑了,探過頭來,湊近雲映綠,呼吸可聞,她用迷人的音調問道:“雲太醫,那你到底說說本官是好還是孬?”
若不是祁初聽是女子,杜子彬都覺得她是在挑逗雲映綠了,但不管怎樣,看著有些怪怪的。
他微微擰了擰眉。
“祁大人身為魏朝第一才女、第一女官,哪有人敢說你孬呢?”雲映綠沒有正面回答,扭過頭,心中對這位祁大人越發看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