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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當時都不懂,今天一切都明了了。
“煊宸……”雲映綠握緊他的手,蜷著,想把自身的溫暖傳遞給他,但他還是冷得發抖。
“劉煊宸,你這個假皇上,還不快快下來跪在朕的面前,聽朕發落嗎?”齊王按捺不住心中的狂喜,隱忍多少年,盼了多少年的夙願,今日終將實現,通向皇位的台階已掃清一切障礙,他抬起腳,拾級而上,直接到達了。
殿中的保皇黨、中立派全啞口無言,只能向劉煊宸投以同情的目光。
沒有辦法扭轉乾坤的,他不是真正的皇家血脈,有什麼資格再賴在皇位上呢?
劉煊宸一言不發,只陷在自己的思緒之中,渾身如墜入冰窖一般。
“齊王,”寂靜的大殿中突然響起一個溫雅的聲音,眾人看過去,是新皇后雲映綠。
唉,也是一個可憐的主啊,大婚這天遇上這事,只怕皇后沒做成,就要陪劉煊宸一同上路了。
“雲皇后,你不要擔心。朕不會怎樣你的,朕早和你說過,這江山是朕的,你也是朕的,你若想做皇后,朕也可以依你。”齊王誕著笑,邪魅地看著雲映綠,不知身後立著的祁左相一張臉鐵青得不成人樣,鬍子氣得都翹上了天。
雲映綠面無表情地眨了下眼,“哦,齊王的建議很誘人,只是我敬謝不悔。齊王,我有一件事不明,想請教下你。”
“好啊,請講?”齊王好整以暇地點點頭。
“印太醫剛剛講了那一大通,皇上在那裡面做錯了什麼?”
“呃?”齊王被她問得語塞,美目眨了又眨,“他……是個假皇上,還不錯嗎?”
雲映綠一笑,轉臉看向印太醫,“印太醫,你緩過氣來沒有。緩過來,我們討論個問題,哦,先自我介紹下,我也是個太醫,我們是同行。你說,一個剛出生的孩子,有沒有思想,有沒有行為能力?”
印太醫撐坐起,“當然沒有。”
“齊王,你聽到沒有。皇上被交換時,只是一個剛出生不久的孩子,他沒有行為能力,沒有思想,一切任人所為。應該是到剛才,他也才知道自己是被交換的。他又沒自己交換,又沒向人下毒,一切靠自己的努力來爭取,他是按照先皇的旨意繼位,在大臣們的擁護下走到現在,這樣的皇上,假在哪裡?”
她直直地看向齊王。
齊王嘴張了張,好半天才擠出一句話,“他……不是皇家的血脈,是冒牌貨,是雜草……”
“齊王,你詞窮了嗎?你怎麼能這樣牛頭不對馬嘴地回答問題!”雲映綠不耐煩地擰擰眉,“你也說先皇是知道皇上不是皇家的血脈,那先皇為何還讓皇上登基呢?這只能說明先皇看中的是皇上的能力,而非血脈。”
“那是先皇被要挾才寫下傳位的聖旨。”
“你看到了?”
“本王推斷便是。”
“荒謬!”雲映綠瞪了他一眼,“你口口聲聲什麼血脈,其實是自己想篡位而已。皇上就是一份工作,一個職位,他在這位置上坐了五年,風雨無阻地上朝、辦公,兢兢業業,日理萬機,付出的大家都看得到,他有哪一點假了呢?所謂不知者不怪,皇上不是知情者。你對當年先皇為何傳位於皇上有質疑,那你跑去問先皇去,不要象條瘋狗在我們的婚宴上見誰咬誰,至於什麼下毒,什麼交換,時過境遷,一切都隨風了。若要把這些上個法庭,齊王這幾年的偉業與那些相比,有過之而無不及,要不,一起拿出來曬曬?”
殿中的眾人嘴圈成了O型,眼珠瞪到脫眶。新皇后可不是等閒之輩啊?她不止只是會看病,這口才也是一流的好。
“你……你……這個白痴女人……真是敬酒不吃吃罰酒,好,好……你們嘴硬,是不是……”齊王惱羞成怒,眼瞪得血紅,他突地一抬手,“來人……”
幾位帶刀的士兵在一位侍衛的帶領下衝進殿中。
雲映綠眯起眼,心中一驚,那侍衛竟然是守林子的江勇。
“齊王有何吩咐?”江勇向齊王一抱拳。
“給朕把這兩位狗男女抓起來,朕要讓他們遊街示眾,讓全魏朝的人都看看謀權篡位人的嘴臉是什麼樣。”
“是!”江勇點點頭,從腰下抽出佩劍,一道寒光閃過,眾人嚇得閉上了眼睛。
“江侍衛,你……這是幹嗎?”齊王驚愕地看著橫在頸側的寒劍。
“齊王不是要微臣把謀權篡位者抓起來嗎?”江勇冷冷回道。
“你……不是祁左相安插在宮中的臥底嗎?”齊王恐懼地看看祁左相,看看江勇。
祁左相同樣一臉的茫然和惶恐。
“來啊,把九門提督和幾位兵部侍郎抓起來。”江勇扭頭對身後的幾位士兵喊道。
剛剛得意洋洋的幾人突然如喪家之犬一般被搏住雙手押到殿中。
頃刻之間,局面又顛了幾顛,其他人除了呆愕,還是呆愕,沒其他表情了。
祁左相臉刷地一片雪白,他閉了閉眼,兩肩一耷拉,不要多問了,江勇反戈一擊,如今,大勢已去。
“微臣在伶雲閣那一夜,便被皇上識破身份。皇上不計前嫌,給微臣一個立功贖罪的機會。微臣不是祁左相的臥底,而是皇上放在你們身邊的臥底。”
雲映綠輕吁口氣,懂了,江勇原來是雙重間諜。
“那……那外面的那些人呢?”齊王不敢置信地瞪大眼,求救地看向外面。
“皇上!”殿外走進了二人,刑部尚書杜子彬與兵部大元帥虞晉軒。
眾人心神回落,不要再搖擺不定了,局勢明顯了。還是皇上棋高一著。
“皇上,伶雲閣中的北朝奸細已悉數抓獲,將軍離奇死亡一案與古淑儀被害一案,臣都已破獲,一切都是齊王暗中差人所為。”杜子彬稟道。
“皇上,九重宮門與四面城門的叛國士兵,臣已率軍全部抓獲,無一漏網。這次戰役,沒有傷及百姓,沒有毀壞財物,更無一兵一卒受傷。”虞晉軒拱手回道。
滿殿的人都鬆了口氣。
齊王耷拉著腦袋,眼前金星直冒,準備了幾年的戲就這樣唱完了嗎?為什麼?為什麼?祁左相不是說萬事俱備嗎?怎麼這次又輸給了劉煊宸呢?
劉煊宸扶著椅沿,象用了全身的力氣才站了起來,“朕在位一天,都不會讓任何人為了皇位之爭,而傷及無辜。很感謝齊王在朕的大婚之日呈上的這份‘驚喜’,朕此生將難忘。九門提督與幾位兵部侍郎,蓄謀叛亂,送交刑部,由杜尚書審訊後發落。叛變的士兵,以服從為天職,不予追究,送回軍營,由虞元帥教導後視情形是留還是走。祁左相為國盡職多年,朕准你告你還鄉,永遠不准踏進東陽,即日就起程。齊王,你呢,先回王府,我們之間的決斷,朕稍後給你答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