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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你本來就沒病。不過,宛白,你還是再病一陣吧,這樣我才能有理由天天見到你呢!”他顫著聲音把她摟進懷中。
如果才表白二天就要求定下婚約,會不會太急促了?
“我……以後也要學會自己坐公車,我就可以天天去見你了。給我時間,我什麼都會學會的。”
“不要勉強自已,現在這樣最好、最好……”他笑了,啄吻著她。
宛白不做醫生,但在她剛才的催眠敘述中,她的文學功底,只怕會是新一代的國學大師,他真怕她光芒太眩,引來太多人的注視。
他自私的想擁有完整的宛白。
“那……我們接下來要去哪?”姬宛白嬌羞地抬起頭,結束一個纏綿到極致的吻。
所有那些曾經一閃而過的、漂浮不定的,看不清又抓不著的心緒忽然找到了落腳之地。
甜美得讓她一直在笑。
她不要學杜麗娘,只能在夢裡與心愛的人相會。她要抓緊每一個時刻,不讓生命留下任何遺憾。
“陪我去看一個小病人,我今天要為他做心理輔導的,告訴你哦,別看他年紀不大,可卻是個厲害的角色,但是我有辦法對付他。”於不凡很得意的擠擠眼。
“好!”姬宛白彎起嘴角,主動地把手塞進他的掌心。
☆、第174章 話說確診(三)
初劫持的少年蜷縮在椅子中,膝上攤著一本書,誰進來,誰出去,外面是颳風還是下雨,仿佛和他都沒關係,他真正感興趣的是膝上的那本書。
“他一整天,可以這樣坐著,一動都不動,誰和他說話,他都不理,我懷疑他是不是有自閉的傾向。全身都做過檢查了,沒有任何愛傷的痕跡。”
主治醫生與於不凡站在半掩的門外,小聲地交談著。
“他和他父母之間怎麼樣了?”於不凡做了幾個深呼吸,一個不願與醫生交流的心理病人該如何著手呢。
主治醫生抬了下眼皮,“他父親來過幾次,後來說要賺錢給他上學,不能老請假,現在難得來了,來一次也是喝得醉醺醺的。他母親僅來過一次,甩了他一個耳光,罵了句報應就走了,以後再沒來過。”
“哦……”於不凡作恍然大悟狀,“他看的那本書是?”
“《唐詩三百首》,他的同學們來看過他一次,把他的書包帶過來,裡面全是裝的詩詞類的讀本。班主任說這孩子很喜歡古典文學,但其他學科平平。”
於不凡一怔,扭頭看看站在走廊盡頭等候他的姬宛白,他向她招了招手。
“好了嗎?”姬宛白一臉恬笑地跑了過來。
“沒有!”於不凡溫柔地牽起姬宛白的手,推開房門,走了進去。
少年看到兩道長長的身影投射到書上,清瘦的面容抽搐了下。
“嗨,你好,還記得我嗎?”於不凡主動招呼,笑吟吟地拖了兩把椅子,與姬宛白坐在少年的面前。
少年漠然地抬起頭,對視上姬宛白探究的雙眸。
姬宛白吃了一驚,這少年的雙眸漆黑如子夜般,像是隱藏著無數的秘密。
少年安靜地掃了他們一眼,又把目光落到了書上。姬宛白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咦,你也懂詩嗎?”
她出其不意地拿過少年手中的書,“孤花一葉,比似前時別。煙炎茫茫無處說,冷卻西湖殘月。這是張炎的《清平樂》,詠蘭花的呀,詠蘭花的詩很多,這首太幽怨,你怎麼會喜歡這首呢?”
“給我。”少年臉一紅,突地搶過書,“關……你什麼事?”
姬宛白俏皮地彎起嘴角,歪著頭,看到少年通紅的臉,玩興大起,“搶過去也沒什麼,這本書就是合起來,我也能從頭背到尾。”
“吹……牛……”少年惱火地翻了下白眼,又緊緊閉上了嘴。
一直在一邊靜觀事態的於不凡,開始以為少年急促,講話才結巴。連續幾句下來,他發現這少年原來是口吃,怪不得不願講話,這說明這孩子是極強的自尊心。
“本小姐從來不干那事,不就是幾句破詩嗎,你看我張口就來。何處風來氣似蘭,簾前小立耐春寒,囊空難向街頭買,自寫幽香紙上看。這首詩也是寫蘭的,怎樣,比你剛才那首有氣色多了吧!春光九十花如海。冠群芳,梅為帥。斯花品列番風外,偏迎得,春來賽。未有花時春易買,笑還占、中央色在。誰與賜嘉名,爭說道、金腰帶。猜猜這是寫什麼花的?”
少年眼翻了幾下,剛剛發育的喉結聳動著,警覺的眼中掠過一絲震憾。
“這是……寫迎春花的……”這首詩不是一個出名的詩人寫的,教科書上沒有,一般的詩詞收集裡也沒有。他是無意中在一本古舊詩詞上看到的,一下就喜歡上詩中那種豪氣。寫花多嫵媚、嬌柔,很少有這麼把花寫得有男子氣慨的。“你……怎麼會……知道這首詞的?”
姬宛白偏著頭,樂不可支,“因為這是我寫的。”
“你……是個大騙子……寫這詩的人……很多年前……就死了……你們都是騙……子……”少年突然激動地站起來,氣憤得胸膛起伏得厲害。
姬宛白長睫撲閃了幾下,大眼滴溜溜轉了幾轉,“是嗎?那人有可能是我的前世,反正這詩是我寫的。”
“前世?”少年不敢置信地看著姬宛白,愣在原地,“好……你說是你寫……的,那你還有……別的詩嗎?”
“當然有,我不說太遠,就說幾首花令詞吧!春風上已天,桃瓣輕如翦,正飛綿作雪,落紅成霰。不免取開畫扇,對著桃花賞玩一番。濺血點作桃花扇,比著枝頭分外鮮。怎樣?”
少年象傻了,跌坐到椅中,看著姬宛白的眼神象看著天外來客一般。
後來,姬宛白一氣呵成對著少年把十二個月的花令詞全部吟誦下來,少年是徹底被她所折服,眼中多了幾點星光,不知不覺,話多了起來。少年一旦碰到喜歡的話題,他並不結巴,滔滔不絕如黃河之水,奔流而下,眉宇飛揚,自信、陽光與平時叛若兩人。
悄然觀察著少年的於不凡嘴角噙起一抹深究的笑意。
少年不內向,不自閉,更不甘於平靜。現代人喜歡古詩詞的,多是情感豐富、浪漫多情之人。他之所以沉默,是感到靈魂孤單,沒有人可以和他唱和。於是,他把他真實的一面掩藏,躲在一個角落裡,孤芳自賞。他比同齡人早熟太多了,換句話講,他比同齡人也世故太多、狡猾太多。
於不凡隱隱嗅到一絲令人驚恐又令人興奮的味道。
這少年的每一點表現,都激起他挑戰的欲望。
姬宛白也是很久沒人和她吟詩賦頌,今天是盡興了一把、顯擺了一把。
出醫院時,還在興奮地說個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