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頁

　　  西珀目眥欲裂，他從未想過愛麗絲居然留有如此後手。手忙腳亂卻遏制不住身體的劇烈疼痛。

　　  “渣滓。”

　　  愛麗絲一條手臂的位置空空蕩蕩，但她卻像完全感受不到疼痛一般，笑的直不起腰來。

　　  “昔日的同僚淪落到如此下場，你好歹也該出來了吧，狛耳斯。”

　　  她笑了半晌，慢慢直起身體，似乎是懶得去看已經跌落到塵泥里，慘叫打滾的火神。反而另外一隻手上重新伸出了猩紅的血劍，在充滿戰火硝煙的空氣中駭人無比。

　　  這把劍，取了兩位主神的性命。

　　  高空的戰場是其他從神和權限者都無法插手的地界。愛麗絲能夠輕而易舉的感受到除死神外另外一位主神的存在波動。

　　  想來也只有那一位了。

　　  沉默半晌後，金髮的男子乍然從虛空中現身。他身上穿著整整齊齊的軍裝，黑色的長筒靴拉長了腿部的線條。金色的神瞳上挑，怎麼看都是一張完美無缺，毫無瑕疵，能夠惹得無數人為之追逐的俊美臉龐。

　　  “好久不見。”

　　  愛麗絲率先朝他揮了揮手，臉上的笑容沒有半分陰霾，不像是見到仇人，倒似乎像是見到了許久未見的老朋友。

　　  這一幕，讓隱匿在一旁，身披黑袍的塞伽直接黑了臉。

　　  他想起自己曾經看到過的愛麗絲的記憶里，愛神到底是作為一個什麼身份出現，後面又始亂終棄後，內心更是磨刀霍霍。

　　  “是時候做個了結了，拔劍吧。”

　　  狛耳斯聽到這句話後，臉上的憂鬱更加濃重了。他這種人露出這樣的神情，多的是人願意為他掏出心來，可是即使如此，愛神的目光還是一直停留在金髮少女身上。

　　  他一言不發，卻順從著愛麗絲的心意，握上了一把純粹的，由神力構成的劍。

　　  “我說，拔劍。”

　　  那並不是愛神狛耳斯的神器。愛麗絲皺了皺眉，臉上的笑意立馬斂去，妍麗的臉上只剩下冷肅。

　　  “……是你。”

　　  狛耳斯的嘴唇瓮動，最終還是說出了這句話。

　　  他忽然一下就放鬆了下來，臉上居然露出一個淡淡的笑容，“你沒有死，真好啊。”  

　　  “來吧，是我輸了，我早該料到這一天的。”

　　  然而狛耳斯的話已經無法對愛麗絲造成任何影響了。她手中的血族聖劍猛的掠過一道長長的血影，沒有絲毫停頓的閃爍到了愛神身前。

　　  “真可惜啊，如果是以前的你，我大概還會猶豫，不過……現在，一報還一報。”

　　  愛麗絲灰色的眼眸里什麼也沒有，至少落到狛耳斯身上的時候，立馬空空蕩蕩，就像在看一個毫不相干的陌生人一般。

　　  “噗嗤——”

　　  劍沒入體內的聲音。

　　  在愛麗絲衝過來的那一瞬間，狛耳斯扔掉了手裡的劍，張開了自己毫不設防的胸膛，任由對方刺穿了自己的心臟。

　　  心臟？

　　  “果然，你把亞茲拉爾當作那個，參透愛之本源的人了吧。”

　　  金髮教皇篤定的說道，另一隻手則毫不留情的畫作刀刃，硬生生的從愛神的胸口內，將原本屬於自己的東西掏了出來。

　　  狛耳斯根本沒法傷害愛麗絲，甚至到了如此境地，他湛藍色的眼睛看向她時，還包含愛意。  

　　  耀目的神格隨著愛麗絲的動作緩緩退出，每出來一分，狛耳斯的臉色就灰敗一分。

　　  “我早就知道了，畢竟我太了解你了。可惜你最後，還是得敗在我身上。”

　　  “謝謝你教給我的，如何去利用“愛”這一感情，我學會了。”

　　  金髮男人黑色的軍裝上全部都是金色的神血，在神格徹底離體後，就像是被打回原形一般變回普通的暗紅色。

　　  痛，很痛。

　　  狛耳斯不知道當初他掏出愛麗絲的神格時，對方是不是同樣受到如此難以忍耐的劇痛。那時候的他可以做到無動於衷，但是現在，即使神格離體，胸口仍然鬱結無處宣洩的愛意，空空蕩蕩卻嗡嗡作響。

　　  真可笑啊，愛神狛耳斯，在真正體會到這種感情的時候，卻是走向了死亡。

　　  “對了，一事歸一事，這一聲對不起，我還是得說的。”

　　  愛麗絲安靜的看著狛耳斯的臉龐，目光澄澈，完全不像是在看一位瀕死之人。

　　  以前她在仇恨蒙蔽內心的時候，從來不會主動回想，只是夜夜品味著後悔和苦痛。在最後放下這一切的時候，倒也是生出一點悵然來。  

　　  如果當初愛麗絲沒有將自己的情感全部獻給永曜權杖，如果她能夠提前告知狛耳斯，也許又是另外一個結局了。

　　  那個時候他們之間，只隔著一層未挑破的窗戶紙了。

　　  不過再來一次，愛麗絲依然不會說就是了。她總得肩負起自己的責任，比起告知對方再接受命運，她寧願什麼都不說。

　　  反正以狛耳斯的性格，最後的結果只會一樣。

　　  “咳…不必道歉…咳咳…”

　　  狛耳斯大概是知道自己要死了，他已經維持不住站立的姿勢，只能狼狽的跪倒在地。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原來，儘管更換了姓名，變換了容貌，再一次站到自己面前時，依然還會同從前一樣，控制不住那種心動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