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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她相反,黃嫂子的臉色卻相當的平靜,她伸手把毛金蘭叫到她的身邊:“別害怕。”
毛金蘭緊緊地拉著她的手,用力地點頭。兩人相顧無言,但她們的手卻約握越緊,整隻手都開始泛白。
不多時,她們聽到一陣陣整齊地步伐從她們門前的大路上跑過,然後沒有幾分鐘,又歸為了平靜。
毛金蘭轉頭看向黃嫂子,黃嫂子對她露出了一個從見面到現在的第一個微笑:“保護到我們的人已經到了,我們不用害怕了。”
她笑了,毛金蘭卻放聲大哭。黃嫂子把干甜美放到炕上睡,摟住了毛金蘭的肩膀,把毛金蘭擁入懷中。
毛金蘭現在正在經歷的,都是她曾經經歷過的。她剛剛來隨軍的時候清泉軍分區才剛剛建立,可以說是百廢待興,那時候是五幾年,當時的情況要比現在要惡劣了很多。
和她一起來隨軍的軍嫂除了劉嫂子林嫂子,別的軍嫂都已經回家了。她們的男人不是在戰爭中犧牲了,就是在任務中受了重傷不能在部隊繼續服役轉業去了對方。
毛金蘭現在所經歷的害怕,擔心她都曾經有過。到了後來,她想通了。
從嫁給甘岡的那一刻起,她所嫁的就不僅僅是甘岡的那個人,還是中國人民的解放軍,他的命是屬於國家的。所以每次甘岡出任務,她都會在祈禱他平安歸來,卻也做好了他再也回不來的準備。
也想過讓甘岡轉業回家,可轉業回家後她的日子就一定會過得好嗎?黃嫂子一點兒底都沒有。
毛金蘭哭了一會兒,喝了黃嫂子遞給她的水,兩人靠在一起,一直等到天微微發亮她們才再次聽到從她們門前經過的腳步聲。
兩人大喜過望,這才互相拉著手,嘴裡一直嘟囔著沒事兒了沒事兒了。
就在此時,陳建邦也和甘岡一起回來了。
陳建邦的左手用白紗布吊在胸前,右手朝毛金蘭招了招,毛金蘭小跑上去,陳建邦不顧外人在場,拉著毛金蘭的手放在嘴巴前輕輕一吻:“嚇壞了吧?沒事兒了,我回來了啊。”他的聲音溫柔地不像話,甘岡一臉驚恐地看著他的樣子像是見到了鬼。
毛金蘭含淚點頭,她不敢開口說話,怕她一出口就是哽咽。陳建邦給她理了理臉頰邊的碎發,夫妻倆這邊拉著手回家群了。
黃嫂子一臉羨慕地看著。
她和甘岡在別人眼裡感情不錯,卻從來沒有過這麼甜蜜,甚至甘岡連和他說話的聲音都沒有過這麼溫柔。
甘岡看見妻子臉上羨慕,卻裝作沒看到,作為一個東北大漢,讓他像陳建邦那樣溫柔的說話這輩子都是不可能的了,不過這天中午,他卻破天荒地給黃大嫂做了一頓飯。
陳建邦和毛金蘭回到家,毛金蘭看著陳建邦吊著的那隻手,眼淚嘩啦啦地往下流:“建邦,你這手是怎麼弄的啊?”
陳建邦看向他的手,並不願意多說:“是剛剛戰鬥的時候天黑沒看清路,一腳踩滑摔下了小山溝,這才受的傷。”
然而事實並不是陳建邦說的那樣。這群歹徒受到過專業的訓練,槍法比之士兵也不差,並且他們並不是只有五個人,而是有二十個,那五個是打頭陣的,這些人是陳建邦沒有預料到的,看他們的專業素養,和他精心訓練出來的連隊一樣了。他越打越驚心。
這一輩子,樓頂上的狙擊手終於有點兒用了,他們倆人就擊斃了五個,陳建邦手上的傷是在躲閃子彈時傷到的,小手骨折,肩膀處被子彈擦破了皮,雖然流了血,但整體來說並沒有大礙。在他受傷後,趕來的大部隊便將那剩下的十五個匪徒都給活捉了起來。
政委團長組織人員對偷襲人員進行了審問,因為一營去了清泉鎮,高級軍官沒有幾個在營區,陳建邦也被拉去湊了數,要不然他早就回家歇著去了。
毛金蘭把他扶到屋裡坐著,給他做了一碗麵疙瘩,家裡僅有的兩個雞蛋都敲碎了放下去了。
陳建邦也確實餓了,在毛金蘭把面端上來以後便呼嚕呼嚕地吃了起來。
毛金蘭一點都沒有胃口。等他吃飽了,她才問道:“昨晚究竟是怎麼回事兒?”
陳建邦喝下最後一口湯:“今天不是大年初一嗎?昨晚是大年夜,就有一些雜碎趁著節日大家守衛最鬆懈的時候想越過我們團到清泉鎮上去搞破壞。被我們給逮著了。”
陳建邦不說,毛金蘭都忘了今天是大年初一了,她道:“這個年過得可真夠混亂的。”
“那你不能這麼想,你應該想這個年過得可真有紀念意義。”
毛金蘭拿著陳建邦的碗頭也不回的出了門:“這樣的紀念意義,我寧願一輩子都沒有。”
陳建邦無話可說。他什麼都沒發承諾、
一直到大年初三清泉鎮才恢復了以往的寧靜,在這三天的時間裡,徐團長啊等人根據活捉人員的口供將隱藏在清泉鎮人中的奸細一網打盡。
抓到了兩條大魚,一條是清泉鎮派出所的所長曾志國,一條是水利局的副局長梁紅軍。
這場有組織有預謀的防火行動就是由他們來組織的。
按理說像他們這樣級別的官員是不可能是奸細的,這年頭的官員要當官政審和當官的一樣嚴格,然而仔細往下查,卻都分別查到他們在解放後都取了一個外地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