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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建邦用嘴輕輕地親了一口強子的臉頰:“爸,我不在的這幾個月強子鬧人不?”
“白天倒是還好,晚上就不行了,非得找他媽睡,他媽要是不跟他睡他能把天都吵翻了。”
陳建邦道:“那他可沒有他哥哥姐姐好帶,以前天賜曉晨她們晚上誰抱去都跟。”
老陳頭抓著強子的手逗他:“那怎麼能一樣,這是小麼兒嘛。”
院裡最近搬來了一家四川的,老陳頭經常聽人家說話,現在四川話也能整兩句了。有時候在家也是各地口音混著來,把黃二環氣了個半死。
陳建邦抱著強子柔軟的身子,心中也柔軟成了一片,這幾日以來壓抑的心情也有所緩解。
黃二環端著一盆米粥上桌,黃二環在後面端著一簍白面和玉米面混在一起蒸的饅頭。
坐下後毛金蘭先把強子接過來放在搖籃里,掰了一塊饅頭放在他手裡,這才開始吃飯。
黃二環問陳建邦:“你那個腿怎麼回事兒啊?大夫怎麼說的?”
“大夫說沒事兒,養好了和以前沒什麼區別。”當時那顆子彈並沒有打到陳建邦的要害處。
陳建邦這話一出,毛金蘭等人都鬆了一口氣,在知道陳建邦大腿受傷以後,他們都害怕陳建邦瘸了,可偏偏陳建邦並沒有在熱河這邊的醫院就醫,打電話陳建邦也對自己的傷勢閉口不提,她們想問都沒地方問,在陳建邦回來之前,他們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了。現在聽了陳建邦的話,大家心裡的石頭終於是落下了。
毛金蘭給他拿了個饅頭:“你有多久的假期?”
陳建邦道:“有半年。”
毛金蘭十分驚喜。自從和陳建邦結婚以來,陳建邦從來沒有休過這麼久的假,一想到日後陳建邦日日夜夜都在家裡,毛金蘭心裡可高興了。
老陳頭和黃二環同樣高興,老陳頭道:“挺好挺好,等你傷好一些了我就和你媽回去看看,我們這都兩年多沒回家了。”
老陳頭想起自己陳家村,那感覺就跟上輩子似的。
黃二環並不是很想回去,但老頭子天天念叨,不回去一趟他不知道得怎麼作呢。
“你爸說得對,反正飯菜你會做,天賜和曉晨他們現在也不用你去接了,到時候蘭蘭要是太忙,你就在家做飯等著她就好了。”
兩老想回去看看,毛金蘭他們都沒有意見,於是這事兒就這麼愉快的決定了下來、
吃過飯黃二環老兩口照例抱著強子下去樓下溜達,毛金蘭把陳建邦扶到房間。陳建邦躺在床上,看著毛金蘭為他忙上忙下的,眼眶漸漸濕潤了:“蘭蘭,過來。”
毛金蘭放下手裡的衣裳走過去,陳建邦一把把毛金蘭擁入懷中。
毛金蘭一怔,然後伸手環住陳建邦的腰,一入手毛金蘭就知道陳建邦瘦了。
陳建邦埋首在毛金蘭的頸窩間,慢慢地,毛金蘭的頸窩漸漸地滋潤了。
毛金蘭沒說話,像哄孩子一樣輕輕地拍著陳建邦的背,讓陳建邦哭了個痛快。
等陳建邦不哭了,毛金蘭保持著之前的姿勢:“你們的事跡現在全軍區都傳遍了,我們也都知道了。作為你的妻子,建邦,我為你們驕傲。”
過了許久,陳建邦才用沙啞地聲音回答:“蘭蘭你知道嗎,張天寶原本不會死的,都是我的疏忽,要是我再細心一點,多叫著他一點,多問他幾遍,他一定不會死的。”
陳建邦一直在自責。
“不是的。大腦那麼精細,他傷到的是腦子,哪怕你叫著他,他該去還是要去的,咱們國家的醫術,到底還沒有那麼發達。”
陳建邦又何嘗不知道?可正是因為知道,他才更加自責。
夫妻倆靜靜地相擁,等陳建邦平息了心情,陳建邦才對毛金蘭道:“後天軍區要給他們舉行追悼會,作為這次任務的帶隊人,我是要出席的,你要跟我一起去嗎?”
毛金蘭一怔:“我明天去請假。”
“嗯。”
毛金蘭讓陳建邦躺下,給他蓋好被子,等他睡熟了才躡手躡腳地走出去,客廳里黃二環正在給強子餵米糊。
“睡了?”
“睡著了。”毛金蘭從黃二環手裡接過勺子餵強子。
黃二環皺著眉頭嘆了一口氣:“你說著兵當的,哎。”
毛金蘭沒說話,拿手帕給強子擦嘴。等強子吃飽了,毛金蘭道:“媽,我帶強子到房間睡一會兒。”
“去吧去吧,我去看看你爸翻好地了沒有。”
黃二環說的地其實就是樓底下的一處花壇,這些花壇原本是種著一些觀賞花木的,後來被軍嫂們拔了種了菜,因為住戶太多,於是便劃分成了一小塊兒一小塊兒的,毛金蘭家也有一塊兒,小小的,種些辣椒蒜頭之類的正好夠一家人吃幾個月的。
聊勝於無了。
陳建邦一覺睡到了下午,他是被強子弄醒的,他睜開眼時強子正扶著他的身子坐起來,正挪著屁股準備往他的身上爬。看見陳建邦醒了,強子朝他咧嘴一笑,露出兩顆下門牙。
陳建邦掐著他的胳膊把他抱起來,強子驀然騰空,興奮地吱哇亂叫,毛金蘭聽見了聲音,拿鍋鏟從廚房奔過來,看爺倆玩的正歡,她便悄然退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