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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瓊說的很對,婆媳相處極少能夠像毛金蘭家這樣融洽,大部分不是東風壓倒西風,就是西風壓倒東風。
兩人說著,秦柏林一直都當個安靜地聽眾,對她們的話題一言不發,就跟神遊天外了似的。
毛金蘭和袁瓊走香王李莊的路,路邊遇到去上工的村民,她們中有兩個和毛金蘭相熟:“毛大妹子,你們這是去哪兒了啊?”
毛金蘭舉起手上的籃子:“這不春天了嗎。我想去找點薺菜啥的回家包個餃子,饞這口了。”
那婦女道:“牛棚後面那塊兒有不少,別的地方都被孩子們摘完了。”牛棚那裡時常有紅.衛.兵駐守,村裡的小孩兒都被家裡囑咐不能上那兒玩去。
毛金蘭和袁瓊心中一喜:“那就謝謝嫂子了,嬸子這是要下工去?”
“是啊,我先走了啊,你們慢點走。”那婦女說完,便追上大部隊去了。
毛金蘭和袁瓊道:“這是王李莊的李嫂子,上次她家養的雞不見了,恰好遇到你們姐夫帶隊在外面訓練,就給她把雞找到了。”
要說陳建邦他們這個部隊離王李莊進有好處也有壞處,好處就是換東西方便,壞處就更加明顯了,莊子裡有啥解決不了事兒都是要來找部隊的,酒香前天,一營一連的指導員還去王李莊調解了一次家庭矛盾。
“挺好的。”袁瓊道。
三人到了牛棚邊上,遠遠的就見到了袁家父母和王大夫在牛棚里勞作,牛珍貴,莊子裡的人不敢給他們放,他們就經常要打掃牛圈,毛金蘭他們到的時候元父袁母正在往牛棚外面的空地上擔牛糞。
臭氣隔著老遠的就聞到了。
袁瓊看到袁母端著糞的樣子,眼淚一下子就掉下來了。她媽媽乾淨整潔了一輩子,以前家裡的衛生間都要熏一下香,這麼下鄉兩年,她就能這樣面不改色的端牛糞了?
袁母感覺到有人在看她,她順著看她的視線看去,看到自家閨女和秦家二小子站在山腳下看她們。
袁母手裡的盆都掉下去了。
看著他們幹活兒的紅.衛.兵從牛棚外的草垛上睜開眼:“看啥呢看啥呢?趕緊幹活兒,我告訴你們,今天不清理好牛糞,你們今晚上就別想睡覺。”
袁母回過神來,她撿起地上的盆,低著頭匆匆往牛棚去,再沒看過袁瓊一眼。
紅.衛.兵也看到毛金蘭他們了,他叉著腰站在山上大聲問:“你們幾個,是來幹嘛的?”
“剛剛返青,來摘點野菜吃。”
組織上面也沒說不能讓人來牛棚後面摘野菜,紅.衛.兵摸摸腦袋:“趕緊摘,摘完就趕緊滾蛋。”
毛金蘭哎了一聲,帶著還在沉浸在悲傷中的袁瓊繞到牛棚後面的山上。
牛棚後面的山上芳草萋萋,馬蹄蓮.薺菜.野韭菜和艾蒿。
毛金蘭的肚子已經顯懷了,彎腰根本彎不下去,於是她便撿了跟棍子蹲下來,將野菜撬了丟進菜籃子。
袁瓊也學著她的模樣蹲下來,可半天過去了,也沒見她挖到幾根野菜,反觀秦柏林,他面前的那塊兒地上的野菜已經空了。
下鄉兩年,他也從一個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大少爺變成了一個看一眼地上就能分辨出什麼能吃什麼不能吃的人了。
世事無常。袁瓊腦海里浮現出這麼一個詞語。
三人沒挖多久,袁母借著尿遁的功夫來了後山,袁瓊一見她就抱了上去。
袁母把她推開:“別抱了,媽媽身上臭得很。”
袁瓊緊緊地抱著,死活不分開:“不臭不臭,香著呢。”
袁母知道自己身上有味道,袁母自己都知道,她聽到袁瓊這麼說,眼淚都下來了。離開家三年,當初嬌氣的小姑娘都長這麼大了。懂事兒了,個兒高了,漂亮了,也瘦了。
袁母有種吾家有女初長成的自豪與辛酸。
袁母推開袁瓊:“媽媽是借著上廁所的機會出來的,就跟你長話短說,你們回帝都沒有啊?你秦伯伯同意你和柏林的婚事兒沒有啊?”
袁瓊將她秦伯伯說的話說給袁母聽,袁母聽了很欣慰,她和老袁這輩子做了無數的好事兒交了無數的朋友,在他們落難的時候落井下石的有,幫助他們的也有,對他們不離不棄的有。
他們夫妻這輩子做人,到底不算特別失敗。
秦柏林這時候也上來表忠心,他是袁家父母從小看到大的,他們對他沒有不放心的。
匆匆交代了幾句,袁母跑走了。
袁瓊趴在自己的膝蓋上,無聲地哭泣。
秦柏林蹲在她的邊上安慰她,毛金蘭一屁股坐在地上。心中不免有些惆悵。
等袁瓊平復了心情,三人便回了家。
傍晚毛金蘭去接了小天賜回來。袁瓊已經整理好自己的心情,小天賜回來,見到家裡多了兩個人,她很疑惑。
袁瓊已經整理好了情緒,她一把把小天賜抱了起來:“天賜,好記的小姨不?”
天賜已經記不住了,她搖搖頭。
毛金蘭道:“這是你袁瓊阿姨,你就叫小姨就行。”
毛金蘭發話了,天賜乖乖地叫人:“小姨。”
袁瓊抱著小天賜親了一口,小天賜羞羞答答的親回來。
毛金蘭去做飯,袁瓊放下小天賜也跟著去了,客廳里就剩下小天賜和秦柏林大眼瞪小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