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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人是個三十上下的女人,圓盤臉杏仁眼,未語人先笑。
“你是小毛吧?”黃嫂子笑眯眯地看向毛金蘭。
毛金蘭第一次被人叫做小毛,有些反應不過來,反應過來後她有些不好意思的道:“嫂子叫我毛金蘭或者蘭蘭就好。”
黃嫂子自然接口:“那也行,我就叫你蘭蘭了。家裡收拾好了不?收拾好了我就帶你到鎮上逛逛。”
“好了好了,嫂子你等等我。我上房間換身衣裳。”毛金蘭和黃嫂子道。
“你去你去,我等你。”
毛金蘭到房間穿了一件棉襖,再套上一條棉褲,把布票糧票都隨身放好了這才出門。
黃嫂子還在客廳坐著。
兩人一道出門。今天天不好,一點兒太陽都不出,陰沉沉地,好在沒颳風,這多少讓今天出門的人舒服了一些。
“看著天,今晚就得下雪。”
毛金蘭隨著黃嫂子的話看向天空,道:“這邊經常下雪嗎?”
黃嫂子搖搖頭:“大雪不常下,一年到頭也就下那麼三五回。別的時候就下清雪,就跟你們南方的雨一樣,下到地上就沒有了。”
毛金蘭看向黃嫂子:“嫂子是哪裡人呢啊?”
黃嫂子笑著道:“我啊,是遼寧大連的。”
毛金蘭默默地算了算:“東北?”
“是,東北,我們家啊,靠著海。”
兩人說著話,就出了駐地,兩人走到大路上,黃嫂子指著駐地的東面告訴毛金蘭:“往那邊走啊,是一個叫做王李莊的莊子,王李莊再過去一些啊,就是草原了。”
毛金蘭早就對陳建邦口中神秘美麗的大草原來了興趣,當下便和黃嫂子詢問了起來。
黃嫂子已經從老家來隨軍四年了,對這邊的一切比家裡的熟悉,每年的六月份,她都是要去一趟草原的:“草原上的五.六月份是最好看的。草長得茂盛,花也都開了,像金蓮花啊口蘑啊都有了。我跟你說啊,草原上長出來的那個口蘑可好吃了,長得還多,一天就能找到一麻袋,回家放點蒜片炒出來或者煮個湯,那味道可不比肉差。吃不完的晾曬乾,留到冬天,放兩片肉一起燉,那滋味兒啊,可別提多美了。”
黃嫂子多說一句,毛金蘭就多咽了一回口水,等她反應過來後不禁反思自己,難道和袁瓊在一起久了,她也變得愛吃起來了嗎?難道傳說中的近墨者黑?
兩人一路走到了鎮上,從駐地到鎮上的距離就跟她家到鎮上的距離差不多,並不遠。只不過這邊天太冷了,冷得毛金蘭肚子疼。
這冷和老家那邊的冷並不一樣,那邊是濕冷,這邊是乾冷,冷的肚子都疼。
清泉鎮的供銷社和毛金蘭家的那邊也不一樣,小門窗戶,因為是下午,人也不多,營業員趴在櫃檯上打瞌睡。
黃嫂子叫起來她,她還老不高興了,斜著眼瞧他們。
大家都熟悉營業員這樣的態度了,畢竟供銷社營業員是個鐵飯碗,家裡沒點背景的還好幹不了呢。
人家牛氣點是正常的,因為哪怕人家再牛氣,你拿人家也沒有任何辦法。
黃嫂子領著毛金蘭在營業員的冷臉中買夠了生活用品,毛金蘭買了一丈柔軟的棉布。這樣的布是農家人自己織的,價錢壓得很低。
但這樣的衣服穿著最舒服,用來做小衣和月事帶更是舒爽,不像是晴綸布之類的,貼身穿著會磨人。
毛金蘭覺得土布挺好的,就是不知道為什麼大家都愛穿那種硬挺的布料,除了好看啥用都沒有。
從供銷社出來,黃嫂子帶著毛金蘭到了清泉鎮上的農貿市場,農貿市場都是農民們自己種的菜,賣肉的地方也在這兒。
毛金蘭想著陳建邦說的話,朝黃嫂子佐證成功後便將身上所有的肉票都拿來買了肉,專門照著肥的買。
買了肉來兩人就回了家了,黃嫂子說了,菜不用在鎮上買,有時間拿了錢拿了家裡用不著的票,到隔壁王李莊換點啥不好?
毛金蘭覺得有道理,農家人自己產的,總比市場上的便宜些。
回到家後陳建邦沒回來,毛金蘭便開水蒸大米飯,羅永秀給她帶的東西里有一個小木盆,有西瓜那麼大,拿來干別的不行,洗洗菜倒是非常好的。
她在鎮上買了一把菜刀一塊砧板,把肉洗了洗,全都切成片。鍋里的水舀了出來放進陳建邦用的暖壺裡,再把鍋洗了洗,灶膛里添了一根柴,等火旺了把切好的肉一股腦的倒進鍋里,放入水,黃嫂子送來的姜和蒜切成片放進去跟著一起玩炸。等水炸干,油便出來了,炸到肥肉快變成油炸後毛金蘭將肉盛在今天買的小搪瓷缸子裡,蓋上蓋子,這便是他們往後幾個月的肉食來源了。
炸過油炸肉的鍋里還殘留著許多油,毛金蘭把黃嫂子同姜蒜一起拿來的白菜切了放進去炒,出鍋時放了兩塊肉,家裡帶來的辣椒麵撒上一把,香氣撲鼻。
主食吃的是中午陳建邦從食堂打回來的饅頭,毛金蘭又用玉米面打了一碗稀稀的玉米粥。
剛剛把東西搬到廚房的臥室里,陳建邦就回來了。他在廚房洗了手,到了臥室看到我是還是一片漆黑,他隨手把門邊的電燈打開,昏暗地房間裡一下子便明亮了起來,微微有些發黃的燈光將整個房間照的溫馨極了:“天黑了,怎麼不打開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