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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金蘭廢了比平常多了半個小時地功夫才把他們送到陳村,陳大嫂已經正走到村口呢,她是要去接幾個孩子的,沒成想毛金蘭也正巧把孩子送到了。
陳華玲見到媽媽就不要小嬸兒了,伸開雙手就去要陳大嫂抱,陳大嫂趕緊伸手來接。
這是毛金蘭第三次接觸陳大嫂,作為陳家人,毛金蘭和她相處總是做不到落落大方。
陳大嫂是個和氣人,她柔聲細語地跟毛金蘭道謝,毛金蘭用力地擺擺手,和陳大嫂又寒暄了好幾句,陳大嫂讓她去家裡吃飯,天快黑了,毛金蘭沒答應,幾個孩子送到了,她也就趕著回家了。
在她走後,陳大嫂領著三個孩子回家,一邊走她一邊打聽了他們在毛家都幹了啥,聽說毛金蘭給他們炒了蘑菇煮了大米粥,陳大嫂還愣了一下。
她反覆地確認了幾遍,連最小的還不會說謊的陳華玲都問了,得到一樣的答案以後她還有些不相信,因為那天毛金蘭來相看時周大妮所作的事兒還歷歷在目呢,現在這麼大方,她總感覺不對勁兒。
回家黃二環問她,她也就把幾個孩子的話複述了一遍,黃二環冷笑一聲:“金蘭那個孩子不錯,但她不當家,要是沒有她媽的話,她不敢做這樣的飯,你也別亂想啥東西,咱們家到底得到了好處,至於他們想要什麼我也大概能想得到,不就是打算以後結了婚,讓你們弟妹回娘家住啥東西都讓娘家給把持住嗎?真當我們老陳家是泥巴捏的?”
上次相看以後,黃二環就拜託了嫁在東塘村的小姑子打聽周大妮的事兒,陳小姑也給力,找了幾個和東塘村有近親的人家的人,一家送了二兩糖,不過幾天,周大妮嫁到西塘村都幹啥了的事兒都被黃二環知道了個全,黃二環聽著都覺得毛金蘭這個孩子不容易。
陳大嫂一向聽婆婆的話,當下也不再多說什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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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建邦走的第三天,村里組織人去田裡除稗子了,稗子這東西長得和水稻非常地相像,但是整棵植株要比稻子要白一些,葉片也要光滑一些,這個東西要是不拔出,有害水稻生長。全村人都靠著田裡的這些出產交糧過日子呢,可不能有一點馬虎。
大集體幹活,自然是很多人的,人多,說說笑笑的幹活也不不累。年紀大了些的,直接就在田裡唱了起來,有了一個唱的,自然就有更多人唱的,起先只是婦女在唱,後來連男人們都唱了起來。
今天是知青第一次下田除稗子,為了怕她們錯把稻子當稗子,李隊長便安排幾個人手把手的教知青,袁瓊第一個跑到毛金蘭的身邊,既然她選了毛金蘭,那秦柏林就選了毛金蘭的哥哥毛金國,毛金國第一次和城裡的知青這樣打交道,他不著痕跡地摸摸腿,有些自卑。
秦柏林倒是不覺得這樣有什麼問題,和毛金國溫和地說起了話,毛金國漸漸地也放開了,兩人越聊越投機,這倒是讓毛金蘭有些側目。
下了地,毛金蘭和袁瓊並排,仔細地給袁瓊說稗子和稻子的區別。袁瓊認真的學了,然後道:“果然領袖讓咱們上山下鄉是有道理的,我往常從來不知道原來種地也有這麼多的講究。”
袁瓊覺得她長知識了,毛金蘭就看著她笑:“你的臉上沾到泥土了。”
袁瓊啊的一聲,手在水田裡洗了洗,拿了手絹在連上一擦,果然有點泥土。這時候婦女們開始唱歌了,用本地方言唱的,腔調也和她聽過的不一樣,一時間便聽入了迷,還讓給毛金蘭翻譯。
毛金蘭便給她翻譯了下,袁瓊覺得這些歌詞編的還是很押韻的,用語文的那些知識來講,韻腳對仗都十分工整,她又感嘆道:“咱們村裡的這些個大娘大爺缺的也就是點文化了,要是有文化啊,就憑他們編的這些個打油詩,再琢磨琢磨意境,能出多少個大詩人呢!”
毛金蘭哈哈大笑,覺得袁瓊說話很有意思。
但袁瓊卻在心裡把對鄉下人的輕視之心消除了,她覺得農村人並不比城裡人差,甚至要是給了他們足夠的資源,例如教育機會之類的,他們必定不會比城裡人差,甚至有的人一定能夠超出城裡人一大截,當然,這並不是說城裡人不好,城裡人在教育這一方面天生的就比農村有優勢,但這些優勢在努力之下便可以忽略不計了。袁瓊覺得一個人只要肯努力,那麼無論他什麼出生,都能夠成功。
毛金蘭只交了袁瓊兩次,袁瓊便能夠單獨除稗子了,毛金蘭看她會了,兩人便說起了別的,田裡除了稗子外還有其他的例如鐵線草一類的東西,這些不用毛金蘭教她都知道要除掉。
兩人一邊幹活一邊由袁瓊教她英文的二十六個英文字母,毛金蘭沒看見過,但這並不妨礙她背,她的左右兩邊都是上了年紀的人,聽見她在學怪模怪樣的洋文也沒說啥。
幹了一個上午的活,毛金蘭他們便打算回家了,在田中間有一條小溝溝,溝里有水流過,一群人在溝里洗乾淨了腳,這才回家,自從毛金蘭和陳建邦相親成功以後,毛金麗又開始躲懶了不下地了。
周大妮琢磨著毛金麗也該有人來說親了,於是便同意了她在家裡幹家務的活計。
回到家吃了飯,毛金蘭去房間稍微歇息一會兒便又要起來幹活了,大集體幹活偷懶可以,但是卻萬萬不能遲到的,遲到個三五分鐘的都要扣兩個公分,多不值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