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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說人生難得糊塗,只要陳建邦一直對他她好,日子就能過下去。但在今天,說要去和陳建邦領證的那一刻,她的靈台是一片前所未有的清明。
她很貪心,不止是貪心陳建邦對她的好,她很想讓陳建邦從身到心,都只愛她一個。
這一招是個以退為進,毛金蘭想,要是她走到村口,陳建邦還是沒有叫住她,那她和陳建邦就沒有以後了。
才走沒三步,毛金蘭的手便被陳建邦抓住了:“別走,我都說。”
毛金蘭露出一個笑容來,這步棋,她走對了。
兩人上了以前學習的塊兒石頭後面。石頭後的景象和夏天不一樣,沒有了滿山的莊稼,地里長滿了一片片的野草,有的野草還能吃,這些野草在饑荒年間救活了不少人。
毛金蘭和陳建邦席地而坐。
陳建邦組織了一下語言:“在我在部隊的時候,我做了一個夢。夢到了很多事兒很多人,真實得就跟我自己過完了我的一生一樣。在我的夢裡也有你。你是我的妻子,咱們倆在一起過得特別開心特別幸福。你為我生了很多的孩子,三男三女,各個長大都很有出息。”
陳建邦原本想要照實說,可是在看到毛金蘭柔美地側臉那一剎那,他還是選擇了說謊。毛金蘭和他的上輩子從頭到尾都充滿了遺憾,那些沉重的痛苦由他一個人來承擔夠了。這輩子的毛金蘭有著上輩子的毛金蘭沒有的青春活力 ,一舉一動都透著勃勃的生機,他忽然就不想把那些事兒跟她講了。
他所描述的,都是他上輩子的未完成的夢想。
毛金蘭原本以為會聽到一個驚天地泣鬼神地愛情故事,沒成想聽到這麼一個荒謬的理由,毛金蘭猛地站起來:“陳建邦,騙我有意思嗎?”
陳建邦拉住她的手:“我是真沒騙你啊。本來做這個夢我也覺得挺新奇的,但後面我發現發生的事兒都跟我夢裡對上了我才相信的。”陳建邦這話可以說的非常誠懇了。
要知道他在重生的時候也是各種不相信的,後來因為走神沒好好訓練被連長罰跑三十公里累成狗以後他就什麼都信了。
“真沒騙我?”
“沒騙你,騙你我不得好死。”陳建邦的左手舉天發誓。
毛金蘭看他那樣也不像做假,又坐了回去:“那你跟我說說,接下來會發生時啥事兒,讓我確認一下真假。”
這可真是在為難陳建邦了,上輩子的他一直生活在部隊,回家的次數少之又少,家裡所有的事兒都是黃二環跟他說的,那些事兒說了聽了也就算了,他哪裡會記在心上,再說了,也就不住啊。他哪有那個心思去記誰家媳婦兒和誰家男人勾搭在一起,誰家老母豬下了幾個崽子這樣的話啊。
毛金蘭冷笑一聲:“你再編啊。”
毛金蘭是真的生氣。她一生氣就愛冷笑,這個習慣上輩子也有,陳建邦一見她的冷笑就心裡發慌。
心急之下有些人總愛抖抖機靈,陳建邦腦子一熱:“接下來我會親你。”說完不等毛金蘭反應,一下子就親在了毛金蘭的嘴上。
這是陳建邦重生以後和毛金蘭的第一次接吻。他吻得十分投入。毛金蘭不想被他親,掙扎了許久,後來也漸漸地投入到了陳建邦的親吻節奏之中。
毛金蘭不掙扎了,陳建邦越吻越溫柔。吻了許久許久,陳建邦在毛金蘭憋死之前終於放開了毛金蘭,但很快又把她擁入懷中。
“蘭蘭,我真的沒有騙你,但家裡發生了啥我是真的不知道,在夢裡的我一直在北方當兵,都沒回來過呢。”
毛金蘭環住陳建邦精壯地腰身,感受到了陳建邦的惶恐,她嘆了一口氣。
“建邦,你比我小。我怕在和我結婚以後你後悔。與其以後後悔,不如現在後悔,趁著一切都來得及。”因為我的一切依仗都是你對我好,要是你以後後悔了,對我不好了,我怎麼辦呢?
“不會的。”
“那走吧,去領證。”
陳建邦依依不捨的放開毛金蘭,載著毛金蘭到了婚姻辦,把雙方的戶口本、陳建邦部隊開據的證明都給工作人員看了以後終於領到了他們的結婚證。
這年頭的結婚證就跟後世的獎狀一樣。證件的最上面是一個領袖頭像,在下面是主席同志的最高指示:青年應該把堅定正確的爭執方向放在第一位,時代不同了,男女都一樣,男同志能做到的事情,女同志也能辦得到。
之後才是結婚證三個字,下面是工作人員手寫的是名字。
證件到手了,工作人員朝兩人道喜,陳建邦從自己的人造革包包里抓出一把糖放到工作人的辦公桌子上。
毛金蘭看著那幾顆白藍相間的糖,那是供銷社賣的最貴的奶糖,毛金蘭看到過人買過兩回,連最闊氣的那個也只敢買一把的量,還沒有陳建邦抓給工作人員的多,她眼皮直跳,覺得陳建邦不是一般的不會花錢。
陳建邦絲毫不知道自己的形象在毛金蘭的心裡已經從年少有為的軍官變成了一個敗家子。他還在拿著那張結婚證傻樂呵。跟他同樣樂呵的還有工作人員。
這年頭來結婚的大家都愛給工作人員一些彩頭,有的是一把瓜子,有的是一把花生,還有的人還會直接拿著家裡的瓜果蔬菜來,可像陳建邦這樣一出手就是一把大白兔奶糖的人真是少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