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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大壯眼角泛紅,嘴角微微抖動,雙手握成拳頭。
忽然,他轉身抱著葉八妹的大腿跪下,像個孩子似的嚎啕大哭。
第5章 粗茶淡飯
徐水村的人都很勤奮,大都六點起床,他們分工合作,男人們出門工作,女人們則在家收拾。
昨晚的家庭會議因為葉大壯的關係到底是沒開下去,葉大壯一哭,其他幾個兒子和媳婦也跟著哭,最後一堆人哭成一團,實在沒有開會的心情。
葉八妹看天色不早了,明天還要下地,便宣布暫停開會,明天晚上再繼續。
早上,葉八妹七點起床,洗漱完畢後吃了大媳婦留在廚房的早餐,隨後帶著葉國文前往自家的地。
雖然時下是冬季,但對於稻穀一年兩季,終年不下雪的徐水村來說,這個時候,大多數人家都在田裡忙活。
這次出門,凡是葉八妹見到的人都仰著頭,微笑著喊她一聲八奶奶。
他們臉上掛著淳樸的笑容,自然地對葉八妹打招呼。
前往莊稼的的路上有一條河,河面約有兩米寬,河水深有小腿高,河水清澈見底,從水面能清晰地看見水底下的魚蝦和細碎的乳白色石頭。
河的兩邊是發黃的水草以及枯黃的野芋頭,災荒年代,這是野芋頭既是救命的糧食也是奪命的糧食。
那時候的人餓極,有人吃兩腳羊,有人吃觀音土,有人吃野芋頭。
吃野芋頭的那些人當中,幸運的能活下來,不幸運的則會因為野芋頭的粘液染上痒痒病。
痒痒病顧名思義就是全身發癢的病,能讓人從頭皮癢到腳底板,越撓越癢,最後撓到全身潰爛,無藥而治。
走過小河,沿著一條兩米寬的小路走了半個小時,引入眼帘的是一片金黃色,一層疊著一層,那是割下來的水稻杆。
徐水村不富裕,買得起耕牛的人家很少,因為沒有耕牛的關係,村裡的水稻杆都會留在田裡曬乾,曬乾後會在田裡將水稻杆燒了肥田。
葉八妹在前面看到一個熟悉的背影,根本不需細想,葉八妹就能夠看出,前面的那個人是葉大壯。
遠遠看去,能看一塊塊的農田裡人頭涌動,男人們都在低頭開墾,以人力耕田。
小孩子則在旁邊的地理撿漏,稻田的隔壁是荒田,荒田種的是番薯、芋頭大署和花生。
小孩子撿漏撿的是花生,這裡種植的東西大都是分兩季,花生有夏季豆和秋季豆。
荒田的花生在一個多月前已經收了,不過,通常地裡面還會漏下一些個子小的花生沒撿乾淨。
在冬天開墾的時候大人會帶上家裡的小孩,讓他們跟在大人的後邊撿開墾出來的花生。
在地下埋了一個多月,有的花生已經發芽,有的則開始腐爛,儘管如此,家家戶戶還是會把花生收回家,發芽的可以炒來吃,腐爛的則剁碎了餵牲畜。
一眼望去,葉八妹感覺自己看見了一個巨大的燃料盤,金黃色的是水稻杆,深綠色的是番薯的葉子,淺青色的是玉米杆,還有一塊紅色,那是辣椒。
男人們都在收拾水稻杆,遠遠有人看到葉八妹和葉國文,吆喝道:“國文來了,是帶著八奶奶來撿花生嗎?”
完全是逗小孩的調侃語氣,走近一看,葉八妹能看見他黝黑的眼睛和亮白的牙齒。
他們走了過去,走進了田間,周圍的男人把他們圍住,嘻嘻哈哈地打趣葉國文。
“八奶奶,您家今年的水稻長得這麼好,有什麼秘訣沒有?”
年紀比較大的男人咧開嘴笑著,牙齒有點黃,右手食指尖上也是黃黃的,可看出這個男人經常吸菸。
男人的手指很黑,指甲附近布滿繭子和死皮,指甲裡面藏著一片黑色,那是地里的淤泥。
農村人靠地吃飯,想要吃上飯就得努力幹活,而努力幹活的人,他們的手因為常年勞作都不太乾淨。
葉八妹直言自己不知道,都是葉愛國在打理。
提到葉愛國,眾人收回臉上的笑,男人走回自家的水田,彎腰綁水稻杆,動作既熟練又快速。
葉八妹領著葉國文往前走,走了幾步,走到家裡的番薯地。
她隨手拉了一條干樹枝,摸了摸葉國文稻草似的頭髮,說道:“我們烤地瓜吧,怎麼樣?”
葉國文以前是不粘她的,可能是葉七壯和他說了什麼的關係,他這幾天一直粘著她,怎麼哄都哄不走。
葉國文抬頭看向葉八妹,眨巴著眼睛道:"奶奶想吃烤地瓜嗎?"
葉八妹直接用行動回答了他,她將干樹枝折斷,分成三段,拿了其中一段,把另外兩段放到地上。
她在番薯地上走了幾步,找了一個葉子比較枯黃的地方,用樹枝挖了起來。
樹枝插入泥土,用力旋轉,挖出來幾根手指大小的番薯,這些都是秋天挖剩下的小番薯,留著冬天餵雞。
葉國文坐在田沿,眼巴巴地望著葉八妹。
葉八妹一連挖了六根番薯,把它們撿好,全部抱到葉國文的面前,她的前衣領上沾上了番薯根莖上的汁液。
“國文乖乖在這裡坐著,奶奶去揀點柴火。”
“那我呢?”
葉國文一臉期待地看著她。
“你看著咱們家的番薯別被老鼠偷了好不好?”
葉國文點了點頭,葉八妹快步走到旁邊的山坡撿柴火。不一會,她拿著撿來的木柴過去,挖了一個大坑,點著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