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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間的鐵鍋下還燒著火,鍋里有半鍋水,葉八妹拿起勺子舀起一勺水,聞了聞,有點腥味。
她猜測這是燙豬毛剩下的水,裡面有一股豬腥味。
葉八妹看向兩個媳婦,冬蘭要去賣酸辣菜沒空過來,她只好帶春秀和紅梅過來。
春秀很能幹,有她在能幫她不少忙,而紅梅很能說,有她在有些她不能說的話,她可以幫著說。
她看向春秀,吩咐道:“秀兒,這鍋里的水不能用,你將水倒了,用灶灰洗過後再放水煮粥。”
春秀哎了一聲,上前拿開鐵鍋的蓋子,雙手分別抓住鐵鍋的兩個手柄,心裡數著一二三,快速將鐵鍋提了起來。
葉八妹退了幾步,給春秀讓路。春秀提著鐵鍋走到木桶邊上,那裡有排水口,她可以在那裡洗鍋。
她斜放鐵鍋,慢慢地將鍋里的水倒掉,然後抓了幾把放在旁邊的灶灰,抓了一把洗衣粉,攪拌出泡沫後,用絲瓜瓢用力擦洗鐵鍋。
洗了幾分鐘,她將鐵鍋洗好,提著鐵鍋放回灶台上,轉身問葉八妹:“娘,現在煮粥了嗎?”
葉八妹看了眼屋外,只見天邊泛起了白光,天快亮了。
她點了點頭,說道:“可以煮了,一會紅梅看火,春秀你跟我走。”
說著,葉八妹走出門口。
春秀往鍋里倒進兩桶井水,放了兩盆米,攪拌幾下後蓋上蓋子,囑咐紅梅道:“弟妹,你先看著火,我出去找娘。”
紅梅嗯了一聲,捶了捶春秀的肩膀,羨慕道:“嫂子,娘這是要把管家的權/利交給你吧?先是讓你分飯,現在又讓你跟在身邊學習掌勺的事情,娘很重用你。”
春秀面無表情,心裡卻樂開了花,她也覺得葉八妹這是要把管家的權/利讓給她,想到以後她就是家裡的管家人了,頓時整個人都有點飄飄然。
她佯裝生氣地拍了紅梅一下,冷著臉道:“別瞎說,娘就是帶我們來長長見識而已,好了,你在這裡看著,我出去找娘。”
葉八妹倚在門邊,等春秀出來後,帶著她去了葉愛山家的主屋,按照習俗,她要過去找主家討要開工紅包。
到達主屋,屋裡坐滿了人,有葉愛山這邊的親戚,也有他媳婦那邊的親戚。
葉八妹沒進門,她站在門口敲了敲門。
聽到敲門聲,黃花看向門口,看到是葉八妹後,和自家嫂子說了幾句,站起來走到門口,從懷裡摸出一個紅包。
“八嫂子,您來啦。”
她將紅包遞給葉八妹,葉八妹接過紅包,開口道:“祝妞妞結婚快樂,早生貴子。黃花啊,我要開始煮粥了,你家的菜乾在哪?”
廚房的菜菜裡面沒有菜乾,而早上要吃的菜乾豬血粥,必須用到菜乾。
聽到葉八妹的話,黃花想了想,隨後猛拍了一下額頭。
“哎喲,我忘記泡菜乾了,嫂子,這可怎麼辦?”
家裡的菜乾都是夏天曬的,菜乾很硬,煮之前要在頭一天晚上將菜乾泡在水裡,把菜乾泡軟了才好煮。
要是泡軟,煮的時候要煮一個多小時才能好。她們現在趕時間,沒那麼多時間慢慢燉煮菜乾。
黃花忙婚宴的事情忙得暈頭轉向,把泡菜乾的事情給忘了,現在懊悔不已。
葉八妹看向春秀,問她:“秀兒,你說怎麼辦?”
不管什麼時候,她都不忘記提點自家媳婦,希望春秀能夠早日成長起來,接替她的位置。
春秀低下頭想了一會,問道:“黃花嬸娘,要不別煮菜乾豬血粥了,煮酸菜豬血粥吧,我看你們家廚房裡放了幾罐酸菜,應該都能吃吧?”
黃花垂下嘴角,為難道:“能吃是能吃,但是嫁閨女早上不都是要吃菜乾豬血粥的麼,要是我家做了酸菜豬血粥,會不會被說閒話?”
她看向葉八妹,葉八妹既是掌勺,輩分又比她大一點,要是她說沒問題,那她也沒問題。
村里確實習慣了在嫁閨女的早上煮菜乾豬血粥,沒什麼特殊的寓意,一開始只是因為村頭有一戶人家嫁閨女,她家女婿家裡沒錢,說好了會在婚禮的前一天將豬送到她家,結果卻食言了,沒給她家送豬。
嫁閨女沒殺豬那可是一件丟臉的事情,那戶人家為了臉面,決定隱瞞女婿沒送豬的事情,連夜去了隔壁村找殺豬佬買了幾十斤豬肉。
俗話說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因為沒有殺豬,自然就沒有豬血,那家的婆媳見食材不夠,想了很久,想出了一個辦法,那就是用雞血、鴨血代替豬血煮粥。
只是雞血和鴨血的分量很少,根本不夠煮一鍋粥,於是她們又想了另一個辦法,那就是加入菜乾一起煮粥。
她們家那天煮了滿滿一鍋‘菜乾豬血粥’,一勺子下去,料很足,都是菜乾和豬血,看起來很是豐富。
去吃過她家粥的人回家後都說她家的粥煮得好吃,從此以後,徐水村每逢嫁閨女,都會在殺豬後煮一鍋菜乾豬血粥,意在表達主家對客人的歡迎之意。
葉愛山家不用菜乾改用酸菜煮豬血粥,會被說閒話是肯定的,但是此時此刻,他們家也只有用酸菜取代菜乾一條路可走。
葉八妹淡淡然道:“說也沒什麼,咱們還是摸著石頭過河吧,只要咱們把酸菜豬血粥做好吃了,就不怕別人說閒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