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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八妹擰起眉頭,紅梅的娘家很疼紅梅,因為倆家貧富差距頗大的關係,紅梅娘家時不時會幫襯葉家,有時送點肉,有時送點米。
她搖了搖頭:“誰家都不容易,你回信告訴家裡人,咱家還能撐過去,多謝他們記掛了。”
她不是死要面子活受罪,而是不想紅梅在娘家人面前抬不起頭來。紅梅一共五姐妹,兩個姐姐都嫁的不錯,就她一直要娘家人接濟。
紅梅紅了眼眶裡,她明白葉八妹的苦心,擦了擦眼角道:“娘,要不還是要點吧,國民他們快放假了,總不能要他們跟著我們吃番薯芋頭的。”
葉八妹擺手,板起臉道:“聽我的,咱家人多不怕買不起肉,今晚咱們連夜做好酸辣菜,明天去徐水鎮擺攤賺幾個錢。”
聽到葉八妹有了主意,倆媳婦頓時精神起來,臉上掛起舒心的笑容。
家裡的飯桌是長方形桌子,一桌能坐十五六人。她叫人將兩張桌子拼成一張桌子,帶著幾個媳婦將晚飯一一送到飯桌上。
徐水村沒有男女不同席的規矩,三十幾個人,不管男的女全部坐在一起,大口喝湯,小口嚼米糕,一派其樂融融。
葉八妹雖然是家裡的長者,但是客人中村長的年紀比她大,資歷也比她大,故而村長坐在主位,她次之。
葉八妹在自己的左手邊留了一個空位,擺上一副碗筷,裝了一碗酸菜魚米糕湯和一小盤芋頭圈。
她將小白龍從暗兜里拿出來放到盤子裡。小白龍拿出來的當下縮成一團,頭枕著尾巴呼呼大睡。
葉八妹推了一塊芋頭圈到小白龍鼻子旁,小白龍抖了抖鼻子,眯著眼睛用爪子推開芋頭圈,然後繼續睡。
他一直睡覺不吃東西,葉八妹怕他餓壞都又不知道該拿他怎麼辦,總不能撬開他的嘴巴硬塞食物吧。
村長坐在葉八妹旁邊,見她旁若無人地多擺了一副碗筷,又像伺候孫子似的在碗裡裝上食物,隨後一臉擔憂地看著空位置。
她這副樣子像極了得了失心瘋的女人。
村長低頭和身邊的葉大壯說道:“你娘這是怎麼回事?莫不是病了?要是病了可得趕緊送醫院,家裡要是沒錢了,跟我說,我家還有點積蓄。”
葉大壯苦笑,他也不知道葉八妹這是怎麼回事,也想過送葉八妹去醫院檢查一番,只是他媳婦春秀說他娘只是在懷念他爹,沒毛病,不需要送醫院。
“村長大伯,不瞞您說,我也想送我娘去醫院檢查,可是她不答應。我娘說她只是怕我爹到下邊沒飯吃,所以要在家裡給他留飯。”
村長擰起眉頭,怒斥道:“胡鬧,你們做兒子的得讓她從悲傷中走出來。”
說著他看向葉八妹,由於他的視線太熾熱,使得葉八妹有一種被盯著的感覺,她抬頭看向村長。
“怎麼了,看著我幹嘛,可是飯菜不合胃口?”
葉八妹夾了一塊魚肉到村長碗裡,隨後從桌底下拿了兩個米酒杯,倒了兩杯酒,一杯給了村長,一杯放到小白龍面前。
家裡的酒都是葉愛國喝剩下的米酒,葉愛國平生不吸/煙不/賭/博,但是愛喝兩口小酒。
村長想要說些什麼,但是看到葉八妹臉上的笑容,忽然就說不出來了,心裡想著:算了,都這麼大年紀了,愛自欺欺人就自欺欺人吧,反正也沒多少年好活了。
他拿起酒杯一口喝完,感嘆道:“愛國不在了,以後想喝酒都沒伴了。”
葉八妹笑了笑道:“怎麼會,想要和您喝酒的人多著呢,只要您叫一聲,肯定很多人到您家去喝酒。”
村長似乎不想繼續這個話題,捧起碗道:“你看我淨顧著說話,飯都快涼了。先吃飯,吃完再聊。”
葉八妹嗯了一聲,拿起碗喝了一口酸菜魚米糕湯,湯水酸辣可口,米糕軟糯有嚼勁,吃完一口渾身都熱乎乎的。
咀嚼著嘴裡的米糕,她捧著碗側身看向小白龍,只見小白龍用爪子使勁揉捏著眼睛上的薄霧,揉了一會才將薄霧揉開,露出水汪汪的雙眸。
他吸了吸鼻子,準確無誤地爬向米酒杯的位置。他爬得很快,三兩下爬上米酒杯,以頭部向下,尾巴向上的姿勢嗅了嗅杯中的米酒。
隨後,咻的一下變小滑落杯中,蜷縮著身子大口喝酒。
葉八妹看得哭笑不得,不管是葉愛國還是小白龍,見了酒都露出一副邁不開步子的憨樣子。
想起往事,她噗嗤笑出聲,引得全桌人紛紛看向她。
葉八妹拿起筷子掩飾道:“吃太快嗆到了。”
眾人露出狐疑的神色,但是沒人開口提出質疑。一頓晚飯吃了一個多小時,個個吃得肚子滾圓,心裡滿足。
送走村長等人,葉八妹吩咐葉大壯在院子中央生一堆火,簡單將她想要做的事情告訴幾個兒子。
他們要連夜製作酸辣菜,確保明天能一大早到徐水鎮去賣酸辣菜。
她將幾個兒子和媳婦分配崗位,幾個兒子負責到菜園摘一些白菜、芥菜、冬蘿蔔回來;幾個媳婦負責給她打下手製作酸辣菜的配料。
酸辣菜的配料說簡單不簡單,說困難不困難,大抵只需要河蟹、辣椒、姜蔥蒜、以及些許炒麵粉。
河蟹和辣椒用的是今年秋天曬乾的新鮮材料,河蟹生長於溪流石縫中,肉質鮮美,個子很小,一個不夠一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