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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他們手上的東西,幾位攤主瞭然。
幾位攤主的內心想法是:呵呵,又來了兩個搶生意的。
他們表面上撇了撇嘴巴繼續聊天,實則上全身戒備,豎起耳朵的豎起耳朵偷聽,翻白眼的用眼角偷瞄,全都在估摸著葉八妹和葉國的來路。
葉八妹放下凳子,將紙板放到凳子上,等葉國放下桌子後,拿出糊糊將紙板粘到桌子上,紙板上寫著‘有緣排盤,無緣不看’八個大字。
她拉開椅子坐下,拉了拉帽子,往手裡呼了一口氣。
葉國站在她身邊,擋在封口的位置,替她遮擋些許寒風。
幾位攤主齊齊切了一聲,偷瞄著葉八妹聊了起來。
“看得出事什麼來路麼?”
“不用擔心,是倆野路子。”
“我看也是,不比咱們強。”
“可他們穿得好,看起來比咱們路子正。”
“急什麼,以前也不是沒來過搶生意的,結果怎麼了?還不是搶不過咱們,全都灰溜溜走了。”
“這兩個難說,要不找人搞搞他們?”
“難,他們似乎有靠山。”
“難道你們甘心讓他們搶咱們的生意?”
“大家在這裡擺攤,憑的是本事吃飯,看看再說吧。”
“我贊成找人整整他們。”
“都說別急,看看再說。”
“嘖,晦氣,來根煙不?”
“給我來根。”
“我也來根。”
他們說話聲音不大,細細碎碎的聲音被寒風吹散,吹不到葉八妹和葉國的耳朵里。只是,在幾位攤主偷偷打量他們的時候,他們也在偷偷觀察著幾位攤主。
葉八妹將橫跨的背包拉到身前,拉開拉鏈,拿出保溫瓶,擰開蓋子喝了一口水,鼻孔噴出一股白煙。
“國強應該快到了,我來京都之前給他寫了信。”
葉國扯下一塊嘴唇上的死皮,扯了扯上嘴唇,哈出一口氣。
“再等等,咱們才來,不急。”
葉八妹心裡也不急,只是橋底下曬不到太陽,再加上周圍有水,以至於整個橋底下冷嗖嗖、濕冷濕冷的。
她抖了抖雙腿,雙腿並排,將布袋搭在膝蓋上。
老人家大都有風濕病,稍稍被寒風一吹,整個膝蓋骨軟得一塌糊塗,像是有人再拿鑿子鑿骨髓似的。
她看向右邊的入口:“來了。”
入口處緩緩走來兩個人,一個是葉國強,一個是黃濤。要不是葉八妹看得仔細,絕對看不出這倆人就是葉國強和黃濤。
倆人如今的身份是從南鄉偷渡到港城落腳的生意人,說著一口糯糯的南鄉音,穿了一身港城時下流行的衣服,梳著京都少爺款的二八分、三八分頭。
乍一看顯得十分不倫不類,看久了則給人一種各地融合之感。
為了表現出陌生感,他們看也不看葉八妹和葉國一眼,徑直走到前邊的其中一個攤位前邊,放下手提包,抖著雙腿,不拿正眼看人,擺足闊少爺的款。
他們去的是趙半瞎子的攤位,趙半瞎子年齡五十,人如其名,瞎了一隻眼睛,人稱趙半瞎子,擅長看風水和八字排盤,因為八字排盤排得還算準,在橋底下有幾分名氣。
看到葉國強和黃濤倆人來了自己的攤位,他顯得不急不躁,嘩一下打開摺扇,扇了扇,老神在在問:“兩位請坐。”
葉國強給黃濤使了個眼色,黃濤拉開凳子,葉國強仰著下巴坐下,一副目中無人的樣子。
趙半瞎子也不生氣,臉上依舊笑眯眯,看葉國強倆人像看著兩條黃閃閃的金子,都說風水算命攤,要麼不開市,開市便吃三年。
趙半瞎子沒多少真本事,平時靠一哄二誑三騙混飯吃。他最喜歡葉國強這種瞧不起的闊少爺了,在他看來葉國強這種闊少爺人傻錢多,一騙一個準。
葉國強掀起眼皮懶懶掃了趙半瞎子,隨後朝黃濤提了提下巴。
黃濤點了點頭,從西裝褲袋拿出一張紙,隨手放到桌面上。
趙半瞎子擺出神秘莫測的高人形象,用摺扇點了點那張紙,自信問道:“排八字?兩位少爺最近有日入斗金之兆啊。”
這話到底是真還是假,端看說給誰聽。
趙半瞎子眼神毒辣,從葉國強和黃濤的打扮,一看就知道他們是從其他地方過來京都做生意的生意人,生意人麼,只要說他們有日進斗金之兆,終歸不會錯。
果不其然,趙半瞎子話落,葉國強臉上的輕視收斂了一半,雙眸與趙半瞎子平視。
“接著說。”
葉國強淡淡說了一句,裝出一副被趙半瞎子震驚到了的樣子。
趙半瞎子沒接著往下說,他拿起那張紙,像模像樣地掃了一眼,臉上沒什麼表情,摸了摸半黑半百的鬍子,擺足了仙風道骨的姿態。
葉國強急了,忙又問:“生意能成嗎?”
趙半瞎子搖了搖頭,後又點了點頭,蹙眉道:“成是能成,就是有點小波折,難以事事順心。”
葉國強十分識趣,朝黃濤頂了一下下巴。
黃濤掏出十塊錢推到趙半瞎子面前,示意他接續說。
趙半瞎子目不斜視,佯裝對金錢不屑一顧,其實眨眼的瞬間已經用眼角瞥過金錢的數額。眼見數額不算少,他撫平額頭上的褶皺,笑眯眯道:“這位少爺臉寬下巴圓,是大富大貴之相,您出生在富貴人家,十八二十歲開始聚財運,三十歲必然富甲一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