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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景帝身邊多的是宋安那般只知左右逢源、溜須拍馬的寵臣、或那班張口閉口都在鼓吹太平盛世的文人。在這樣糟糕的統治下,王朝的大半邊天都是由殷親王江殷頂著,才讓這純華長達百年的統治不至於塌了。
談起這殷親王,民間不無唏噓。
殷親王與先帝乃一母同胞的親兄弟,當朝康景帝的親叔叔。其母戚皇后曾是純華最美的女人,殷親王充分遺傳其母的美貌,自幼長相便十分出眾奪目,加之天資聰穎、幾近過目成誦,於治國方面更是頭頭是道。
年僅五歲便給當時的太子親哥造成極大的威脅,兄弟二人相差十來歲,但之間的相食相殺卻長達十年!
在這十年間,殷親王漸漸在民間有了玉面修羅之稱,性格喜怒無常,手段狠辣,於皇位的密謀上更是機關算盡,幾近把握朝權,大兵壓城,只差最後臨門一腳,不知怎的回心轉意了,選擇了撤兵,反而把自己那糙包侄子一腳踹上皇位,自己扶了個傀儡政權。因其鐵血威懾,這倒行逆施之舉竟無能敢違逆。
而被踹上去的康景帝確實也是真紈絝,空遺傳了來自母妃的好皮囊,不通政務,倒是精書法、工繪畫、通音律,於詩文均有一定造詣,最喜那些風花雪月,每日就鑽研那些奇技荒yín新巧的事物來取悅後宮美人。
本以為江山都是親叔叔的,也知曉自己是個紈絝,左右也爭不過,康景帝便乾脆歇了心思,做個閒散王爺便好,沒想到卻被趕鴨子上架,於治國上無能,反而還天天被那些針砭時弊的民間文人痛罵成糙包皇帝、繡花枕頭,自下而上的諷諫書比雪花還多,康景帝心裡頭也是叫苦不迭,想大方禪位,卻又被叔叔給繼續踹回來。
反抗不得也只好認命,還好朝堂事務有他的好叔叔擔著,也有大把大把的國庫銀子和美人可享用,他也樂得開心,天天美滋滋地跟妃子們撲蝶賞花、游宴踏青。
今日朝堂,他也早早從那位置溜了,反正那群朝臣激烈商討的那些個糧稅法、海商法他也不懂,都是說給殷親王聽的,拿捏主意的也是殷親王。
他一個傀儡皇帝坐在那至高無上的位置上頗是寂寞,還嫌底下那椅子硬邦邦的硌屁股呢。
想起昨晚從民間搜刮的春宮畫冊,康景帝心癢難耐,迫不及待地攤開,想跟自己那些好臣子分享分享,都是一類人,那些寵臣果然買帳。
“這畫畫得可真好!”旁有人豎起大拇指,眼神里爆發出欣賞的光芒,嘖嘖贊道:“旖旎端麗、穢而不艷、艷而不俗啊!”手還禁不住地撫摸了一下畫紙,又不敢放肆撫摸,生怕把畫給碰壞了。
“可不是嘛,簡直極品!” 不同於傳統春宮的直白流俗,這些畫作既不誇張地描繪男子那事物,也不過分將女子描繪成附庸玩物。相反,此畫張弛有度,男女地位持平。
男子肌肉蘊含著無限的力量美,而女人胴體豐滿清麗、溫軟馥郁,讓人恨不得埋頭那雪峰。男女之間的美感和光澤度都相當飽滿,唇齒之間,靈舌多情,郎情妾意,風月無邊。
最妙的是,女子沉浸的愉悅,畫者不從面容入手,反而細節著重畫了女子那身在半空的美腿,那繃得極緊的腳背便淋漓盡致地暗示了女子的舒慡,而且那美足瑩白如玉,連那指甲蓋都如珍珠般閃耀著光澤,小而精緻,滿足了無數男子對三寸金蓮的幻想。
“妙哉!妙哉!明玉公子果然名不虛傳!一畫千金,果然值啊!”難怪是世家富族競相爭奪的寶貝。畢竟比起普通而難登大雅的俗艷春宮,明玉公子的畫筆法獨特,流而儂麗,可堪是藝術品,可以說,康景帝能弄到此畫冊,可以說絕對下了不少功夫。
夸完畫後,自然少不了用溢美之詞來誇得畫之人。被眾人吹噓追捧的康景帝得意洋洋,這畫是他慧眼識珠得來的,夸畫好,自然是誇他眼光好。
剛得意沒多久,耳邊響起了一個冷冷的聲音:“陛下在看何物,可否也讓臣來賞閱賞閱?”
眾人一驚,連忙回頭,除了康景帝,其餘人只看了一眼,立刻就像被刺了眼球般低了頭顱,渾身顫抖,哆嗦著連聲告退。
來人一身黑色蟒紋長袍,官帽紅顏,如明珠乍現,奪人心魂,因多看了幾眼便被剜去眼珠的官員多如牛毛,導致他的下屬敬佩他、他的政敵懼怕他,整個天下幾乎是他的一言堂。
第53章 掌上明珠副本6
在自個親叔叔面前, 康景帝常常就跟老鼠見了貓似的, 怕得不行, 一丁點的膽色都蕩然無存。對方想看, 哪裡敢攔,只得乖乖交出去。
下屬從嚇得渾身發顫的康景帝手裡接過畫冊, 畢恭畢敬地遞給一旁好整以暇的殷親王。
位高權重的親王伸出那漂亮的手, 慢悠悠地接過畫冊, 甫一打開,本還散漫的眼神就瞬間變了, 無疑,自然是因為那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女子玉體橫陳、與男子肢體糾纏的香艷之景。
男歡女愛,被翻紅浪,很是銷魂。
難怪他剛進這景苑的時候, 遠遠瞧見這皇帝一臉心饜神足。原來是這般回事,殷親王一邊翻著畫冊, 一邊用那銳利的眼神就那般直勾勾地盯著, 直把人看得抖如篩糠、幾欲站立不穩。
不過,饒是他眼光再如何嚴苛挑剔,也無法否認此畫手法獨特,全畫靡麗清艷、美如珠玉,不愧出自明玉之手,可堪佳作。難怪惹得一朝皇帝心神蕩漾、無心朝政,情願拋下一干赤膽忠心的好臣子,去跟一群“懂畫之人”來一番促膝長談, 好慰藉心頭一番綿綿的藏畫之心。
錯自然不在畫,而在占畫而心思不端之人。不過殷親王也不想多管閒事,爛泥自個兒不肯上牆,旁人怎麼扶也扶不起,說幹了唾沫、操盡了心也沒用,但心狠如他,也不想隨意輕饒了這個膽敢在朝堂放肆的主兒,於是便冷聲開口道:“刺心,收畫。”
“是。”下屬接令,再次畢恭畢敬地將畫冊接過,當著皇帝的面眼睜睜地拿畫走人,只不過那腳步東拐西拐,出了宮門,竟直接進了親王府,再端進了那嚴如機關重地般的書房,最後直直放在了桌上那最顯眼的地方。
處理完政務,親王很快便打道回府了,俊美的容顏威不可視,任由僕役為自己褪下厚重的官服、脫去黑底皂靴,換上輕便的長袍後才似是漫不經心地問:“那孩子今日如何?”
今日那無意闖入視線的春宮畫作,又勾起了他的思念,讓他無心政事。那新穎獨到的手法他一瞧便知曉,出自誰手。
那孩子自然指的是秦家府上某個小公子,只要提起他,大家都不敢怠慢。那被問話的屬下垂著腦袋,恭敬地回稟道:“回主子,一切照常,事事安好。”
自從前段日子,主子鬧市驚馬後,便著手派人查起了那畫藝高超的小乞兒,一開始屬下們皆以為王爺是起了愛才之心,結果最後發現查的事情包括了對方一日幾碗飯、何時出恭、次數如何、何時入睡、當日衣衫服飾、活動地點都務必詳盡的時候,才發現不對勁了,但他們也不敢不查,便硬著頭皮將人的老底掀了個徹底,接觸過何人、交談過的語言都規規矩矩、毫無遺漏地記了下來。
所幸對方也沒甚查的難度,秦府不受寵的美貌庶子,家世清白,未及弱冠,性格溫軟和善,尤擅詩畫,知曉對方的才藝後,王爺便派人將對方隨手亂丟的詩畫都整理收集起來。
“啟稟王爺,有幾幅漏了。”負責收集詩作和畫作的屬下道。
“為何漏了?”骨節分明的手指叩著桌子,主子的語氣里有隱隱的危險。
“回稟,是被公子身邊的侍女撿走了。”
“一個侍女拿主子詩做什麼”市面上也沒有少年的詩作流出,江殷縮緊了眉頭,冷聲問道。
調查得一清二楚的下屬聞言,有些尷尬,不知該如何作答,只好順蔓摸瓜,倒騰出了其中利害關係,才呈了上去。
手指捏緊了呈上來的信件,江殷冷笑道:“好一個瞞著主母、與男主人通jian的丫頭!”奴大欺主,吃裡扒外不說,這婢子手段還相當了得,靠著小主子的詩畫博得男主人的歡心,兩人常常瞞著眾人,以替有孕的主母服侍男主人的名義,在房內行苟且之事。
比如,男人想親親她,那婢子非得欲擒故縱地躲了躲,就是不讓對方得手,偏讓對方圍著紅燭追她,戲弄似的逐了幾圈後才給得逞。得逞後,男人自然滿心歡喜,將佳人摟抱在懷,大臂攔腰抱起,佳人羞怯地驚呼出聲,不依地用粉拳捶他,男人也不惱,反而還嬉皮笑臉地往上湊,燭火越燒越望,兩人倒是越湊越近,最後黏乎在了一起,好事便水到渠成了。
而另一房裡,那當家主母成天只知道繡花和擺弄金銀首飾,對此一無所知。光是玩情趣、討男人歡心這一手,那隻知宅斗的正房就不知道輸了這小婢女多遠,難怪被人死死瞞在鼓裡,還把丈夫回心轉意的希望寄託於一個不知風月的幼弟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