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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面對男人的示弱,名喚為白情的青年冷著臉,根本不為所動,調整著輪椅的方向想要從旁邊的小道離開,可卻被男人那冷硬的軍靴卡住,根本就寸步難移。

    青年氣極,臉色也更為難看,似乎連看軍服男人一眼都嫌,這讓男人也很大為火光,他從小到大都是別人嘴中的天之驕子,何曾這樣討好過人,尤其是他已經三番四次這樣低聲下氣地求饒,可惜對方寧願待在這死寂的療養院,也不肯原諒他。

    男人一怒之下,死死攥出青年另一個手腕,仗著青年只能待在輪椅上無法動彈的時候強吻上去。大掌制住那秀致的下巴,親得十分霸道,雖然在下一秒舌頭就被咬出了血。

    男人吃痛地捂嘴放開了,青年唇角溢出了艷紅的血跡,他噁心地把那嘴裡屬於自己的唾液吐了出去,才用藍白色的袖子擦拭了自己的嘴,那被人蹂躪過的嘴唇紅得可以滴血,嬌艷欲滴,襯著那遙遠如雪山的冰冷神色,美得令人驚心動魄。

    被人倔氣地咬了舌頭,男人還沒來得及發怒,就聽到青年不耐煩地說:“給我滾,不要逼我!”抓著輪椅扶手的細腕隱隱可見那黛青色的血管,因為青年的暴動情緒開始大鼓大鼓的浮現,那眼珠子也跟著瞪大,那蒼白的面容也開始扭曲,白皙的額頭分泌出點點如珠般的細汗,有了喘氣的跡象。

    看到青年那似乎要發狂的模樣,男人臉色一變,馬上伸手去按那輪椅旁安置的廣播,很快就有舒緩輕柔的音樂放了出來,音樂飄了有幾分鐘,青年那躁動的情緒有所凝結,喘氣聲也漸漸平復下來,偏了偏腦袋,似乎開始安靜了,那雙黑珍珠般的迷人眼睛也重新籠上一片迷濛的水霧。

    原本只需要播放十幾秒就會安靜下來的青年,這次足足播放了三分鐘,情緒才有了好轉,這代表著這個方法也在漸漸失效。

    男人憂心忡忡,心裡湧上一股強烈的悔意,他在心裡責罵自己,因為他的欺騙,青年對自己不理解進而惱怒發脾氣也是正常的。況且人都被自己拷住了無法逃跑,他何苦去逼他,差點逼得他情緒再次發作。

    他本該知道青年看著柔軟、溫順,實則性格非常急躁,也容易受驚,一旦他發作起來,常常會做出不理智的行為,思維錯亂下還有可能攻擊自己,甚至是自傷。

    而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首就有他一個,如今鎮定劑對青年的效果也大不如前,如果不到最難過的時候,他不想再對青年使用,也不想看他在躺倒在病床上,安靜得仿佛逝去般的模樣,他只能繼續放下自己的自尊,安撫著稍稍鎮定下來的青年。

    青年沒說話,對男人那響在耳邊的聲音充耳不聞,只是將手無力地從扶手放到自己寬鬆的病服上,靜靜的,如同年幼的孩童般。

    任由他反覆言語,青年的態度依然如此,完全不為所動,連眼皮都沒有動彈一下,似乎在他耳畔的聲音只是一隻蚊蠅在拍動翅膀的聲響,小得可以忽略不計。

    眼看著他允許探望的時間已經到了,男人絕望地將青年那瘦弱的手掌放在自己的身上,跪下求他原諒,不顧鐵血的軍裝染上塵埃,看著青年迷茫地望他,似乎不認識的模樣,心如刀絞,於是連最後喚的一聲白情你看我,都帶著無窮無盡的悲哀。

    比起青年的橫眉冷對,他更不願看到如今死氣沉沉、仿若大限將至的病態。

    可是讓青年淪到這個樣子,他還能怪誰,都是他的錯。

    眼看著副官在門口等待,男人只能收起悲哀的心情,照例喊來專門照顧青年的護士多加注意,囑咐了一堆事情之後,步子邁開正準備走,似乎想到什麼了,他又回過身,冷著臉吩咐道:“除了我,還有誰來探望白情,都給我留意,事後把名單發給我。”

    護士垂著眼點頭,之後便目送男人離開。男人臨走的最後一眼,留給了被護士蓋上柔軟毛毯、精美如同人偶的青年,從頭到尾安安靜靜、不哭不鬧,任由護士擺布,那幽黑的眼睛一絲心神也沒有分給他。

    感受到男人的愧疚,被好好送回病房裡的青年嗤笑一聲,青年正是季海衡,剛剛好好折騰男人一道,被人銬在輪椅上、一整天還被監視的煩躁心情總算愉快不少。

    在醫院檔案上顯示,他有兩次自殺未遂的經歷,還有輕度妄想症和偏執症,容易陷入自我的精神世界,語言顛倒,神經錯亂,於是不得不被人送入療養院。

    這當然有季海衡在其中動的手腳,事情快來了,他不想在外面繼續看著這些自以為情深實則自私暴戾的男人嘴臉,還不如待在這個風景怡人的療養院裡,偶爾散散步落得清淨。而且這病是能讓男人愧疚、內心煎熬的最強武器,他肯定要好好利用,三分病說成十分病,不然過不久,他死了,就沒人為原主報仇了,只能簡單就放過這傢伙了。

    而原主死了,這傢伙難過個一兩年在軍部的安排下照樣娶妻生子,沒過幾年就徹底將人忘了,連一點痕跡都不剩。

    不過他沒想到這個傢伙竟然真的動手,還仗著他被拷著的時候強行吻他,真是令人作嘔。

    季海衡的面容微微扭曲了一下,端起房間裡的塑料水杯,繼續漱口,感覺嘴巴里的味道消失了才勉強重新打起精神,不過在心裡還是將人綁起來,滿清十大酷刑輪著來。

    在他放下杯子的時候,靈敏地感覺到病房外不遠處傳來聲響,他側頭望了望病房門,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覺的冷笑,他回到床上,調整了一下自己綿長的呼吸,蝴蝶般的長睫顫了顫後,讓自己陷入沉睡。

    而至始至終,他的鐵色鐐銬都沒有被取下來,只是另一端從輪椅變成了床頭欄杆,然後手銬中間的鎖鏈稍稍變得長點罷了,方便他的行動,可是在鎖鏈的行進範圍內,沒有玻璃,杯子是塑料的,包括那床頭櫃,都是被柔軟的布一層層包裹起來,似乎生怕他磕著碰著,說到底還不是怕他自己想不開去撞桌角。

    需要上廁所的時候,便按下床頭鈴,很快便會傳喚來護士,攙扶著他上廁所,這樣的控制欲真是讓人作嘔。

    好不容易送走了一尊瘟神,結果又來一尊,估計是受到他被強行非禮的信息,氣得趕緊坐車來了。

    不過來得正好,面對獵物,季海衡從來就有要虐就虐雙、一網打盡才好折騰的壞毛病,尤其是前面那個留下的痕跡正好可以讓後面那個受懲罰的時候,這才慡快,完全根本都不需要他動手。

    在他裝作熟睡的時候,那健步如飛的腳步聲在離病房還剩下十米多的時候稍稍安靜了下來,最後輕輕地開了房門。

    看到病床上睡著了的青年,來人鬆了口氣,腳步極輕地走進。

    看著青年那溫恬迷人的睡顏,來人似乎心情也跟著平靜下來,繼而輕笑,白情真的是只有睡著的時候才這般乖巧,不睡的時候,那看人時冰冷的目光真如一把最為鋒利的匕首,只需一眼,就足以讓人痛徹心扉,連呼吸都難過。

    那病服下的身軀單薄消瘦,有一種讓人不敢觸碰的柔弱,連同青年那放在毛毯外的手,都讓人生怕會受了寒氣,於是來人輕輕地將那壓著的毛毯抽出來,把那胳膊也攏了進去。

    坐了有幾分鐘也不見青年有醒來的跡象,來人的手指輕輕拂過那精緻的面龐,一一在那光潔的面頰、閉合的眼睛和那漂亮的唇上流連,最後停留在唇上時,來人的笑容慢慢斂起,唇色發白上有拼命擦拭過的痕跡,而唇角也似乎被人咬破,現在還殘留著幾分血跡。

    想到電話里說的事情,來人的面容漸漸冷了下去,他心裡暗恨道,明明雷澤這廝害白情最深,今天卻還是不管不顧地強迫他。每每看到白情那細弱的手被鐵拷制住的時候,他都為對方心痛,似乎能體會到青年那悲哀的感情。那種感覺怕就是生不如死吧,想去死也被人霸道地攔著,打著愛你的名義,當真是虛偽至極。

    他收到了線報,說白情同雷澤說話的時候,幾乎沒什麼好臉色,但也沒說什麼重話,最後被強迫的時候,病差點發作,似乎差點喘不過氣來,恨不得捂上心口。

    他不是沒看過白情在他眼前發作過,他輕而易舉就可以想像出那畫面,所以他更加心痛,每次從線報里傳來的白情病發作的消息,都可以讓他連續幾天無法鎮定,哪怕人在外地也恨不得飛回來。

    不過他不敢刺激白情,也不敢直接對上白情,那視他若無物的冷淡最是銳利,無需利劍就可以在他心口戳上一刀又一刀,於是他常常迴避,只敢派人監視他,和雷澤的人一起輪流看管,就算來了,也一般是趁青年睡了之後才敢來。

    白情的冷淡讓他心口淌血,可是他轉念一想,當時白情帶著笑來找他的時候,卻親眼看著他在跟其他女人在床上翻滾的時候,那個痛怕是這個痛的千倍百倍吧,不然也不會歇斯底里地跑去自殺。

    是他先對不住,他沒有資格求原諒,他和雷澤都沒有資格。可是雷澤那混帳實在欺人太甚,別以為他不知道,雷澤現在想方設法在打壓他,就是因為他的所作所為雖然也讓白情厭惡,可是那程度卻比雷澤輕得多,如果白情真要從他們兩個中挑選一個人原諒,他比雷澤更有可能被白情重新接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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