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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會露出這樣的笑?!
他踉蹌地後退了兩步,隨即猛地邁開步子奔跑起來,甚至連回個頭的機會也沒有。這條走廊長到不可思議,他跑了很久,終於氣喘吁吁跑到了客廳里,隨即他的目光一頓,又看到了那幅畫。
扭頭望了眼,身後的男人並沒有追上來。明景劇烈地喘息著,聽著自己仿佛擂鼓般激烈的心跳聲,慢慢地、慢慢地翻過了畫像——
隨即他對上了一雙眼睛。
畫像上的人彎著與他一模一樣的眼,琥珀色的,仿佛能溢出蜜一樣的眼,衝著他天真爛漫地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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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與此同時,秦陸則在茶樓里約見了另一個人。他對著手中調查得來的資料看了許久,最終抿著嘴唇,將那幾份文件通通塞回到了文件袋裡。
“喲,”來人在他對面坐下,笑眯眯的,“什麼時候想起來叫我喝茶了?”
秦陸並沒有馬上詢問,反而啜飲了口清透的茶水,反問:“你最近都在忙什麼?”
一說起這個話題,木揚便是滿滿一肚子的苦水,迫不及待對著朋友傾倒了出來。
“我?我最近遇到了個神經病!”
“那天晚上本來是和小田他們一起去吃飯的,因為剛從談判桌上下來沒多久,我戴了副墨鏡,穿了剛從義大利空運過來的西裝,結果還沒來得及走上兩步,就被個酒鬼纏上了。”
“纏上了就纏上了,他還死磨硬打抱著我的腿不放,硬是要跟我回家——我TM為什麼要帶一個男人回家?你說他是不是有毛病?”
秦陸撫了撫手中的白瓷茶杯,中肯地評價:“有。”
木揚:“你也覺得他有毛病是不是?”
秦陸:“我是覺得你有毛病,大晚上帶什麼墨鏡?”
木揚:“……”
他木然地抽動著嘴唇,問:“怎麼,現在還不允許晚上強行裝個逼了?墨鏡可是凹造型的利器,能充分地體現一個人的氣質,懂嗎?”
秦陸沒心思聽他的裝逼大法,催促道:“快說。”
說完我還有正事要問呢。
木揚只好把自己的時尚搭配心經重新咽了回去,清清喉嚨,道:“那一晚——”
“好了我知道了,”秦陸飛快地打斷他,象徵性地為他鼓了兩下掌,“現在讓我們來談談淮揚木家吧。”
木揚:“……”
他張著嘴半天,才悲憤地問:“那你剛才問我最近好不有什麼意義?!”
沒想到秦陸反而嫌棄地抬頭瞥了他一眼。
“只是象徵性的寒暄,”秦陸蹙了蹙眉頭,看了眼手腕上的表,“快點說完,我待會兒還要去拍攝現場接他呢。”
木揚與他也是近十年的交情了,自然知道他口中的人究竟是誰,不由得挑眉,“不是有司機?”
“那怎麼能一樣?”秦陸微微瞪大了眼,理直氣壯地反問,“不去接他,我怎麼能放心?萬一司機不負責呢?萬一他突然腦抽風呢?萬一一個菸頭突然被扔進了車裡呢?”
說著,他不由得輕微地打了個哆嗦,像是果真被自己設想的那種可能性嚇到了。
莫名被塞了一嘴狗糧的木揚蛋疼地回答:“……你還不如直接設想外星人進攻地球了呢,這個可能性沒比那司機突然腦抽風小多少。”
他深吸了一口氣,終於將話題引回了正題上。
“淮揚木家,”他瞧著手中的茶杯,低聲道,“在你那一天突然發簡訊問我之前,我幾乎都要把這四個字忘乾淨了啊。”
作者有話要說:內維斯:東施……尿頻?
明景:(莫名其妙)我為什麼一直不停地想跑廁所?
第74章 木家舊事
帝都的幾個底蘊深厚的大家族, 大都背後靠著軍部這棵大樹——木家也不例外。從這一代要往上數好幾輩,都是在軍營中摸爬滾打混過來的,接連出了幾個於疆域中叱吒風雲的少將,可謂是風光一時。
只是君子之澤, 五世而斬。到了如今的這一輩手上, 早已經不是當年那個人才濟濟子孫成器的淮揚木家了, 相反,木家的本家與旁家內部就已經斗得三分五裂,更不要說什麼齊心協力共振家族。
木揚便是木家旁系的子弟。
“不過我也很多年沒有回去了,”他手撫摩著白瓷茶杯光滑的外壁, 在裊裊而起的白霧中緩緩道,“上一次見到木老爺子, 大概是在我六七歲的時候吧?”
回憶一下子被沉甸甸地打撈上來,還沾染著歲月淘洗過後留下的海浪的腥氣。幼年的記憶大多都已經模糊不清,卻有一幕經過了這麼多年時光的洗禮,依舊在他的腦海中清晰如昨。
他記得自己的那個大伯母, 永遠繃著一張蒼白的、沒有絲毫血色的臉,窩在沙發中病怏怏地咳嗽;她的手裡時刻拿著手帕,在扭頭看見躲在後面的他時,就像是看見了只沒有什麼需要注意的狗或者貓,淡漠地抬了抬下頜, 隨即冷冰冰地坐正了身子。
木揚怕她,不如說,所有的孩子都怕她。這位大伯母仿佛是用什麼冰冷的瓷器造出來的人偶, 脆弱的一折即斷,連不小心的一次碰撞都能將她擊的粉碎——所以他們在玩耍之時,都會悄悄地避開她所坐著的陽台,小心翼翼地躲到別處去玩。
而木老爺子那時則還是英俊軒昂的,他穿著軍綠色的、筆挺的制服於家中走來走去,像是一棵挺拔的白楊樹。他對妻子溫和而耐心,像是完全看不到對方臉上的無動於衷。
他們只有一個孩子。
“木鶴軒?”秦陸挑了挑眉。
“對,”木揚低聲道,“是木鶴軒。”
木鶴軒從小乖巧而聽話,一直都是家長口中的“別人家的孩子”,在別人面前笑眯眯的,時刻都掛著禮貌的微笑。大人們往往很放心將這些同齡的孩子交給他,讓他來承擔那個監護者的角色,他們摸著木鶴軒的頭,笑著道:“要是我們家那個熊孩子,能有鶴軒這麼懂事就好了。”
木揚也一直是這樣以為的。
直到有一天,他不小心碰掉了木鶴軒桌子上的一隻瓷鳥。
“他怎麼說……”木揚摩挲著手中的杯子,努力找個詞語來形容自己當時的心情,可最終卻只能幹巴巴吐出幾個字,“他讓我害怕。”
“不是那種簡單的害怕,而是真真正正的毛骨悚然,他下一秒好像就要把那碎瓷片插進我頭裡——他的眼神告訴我,他真的會這麼做的。”
所以,在這麼多年過去後,他仍舊對那個眼神記憶猶新。
“然後呢?”秦陸手上的動作頓了頓。
“然後我跑了,”木揚沉沉吐出一口氣來,苦笑道,“我和母親說了,她相信了我;儘管我的父親再三反對,她還是再也不允許我到木家的那座別墅里去了。我應該為自己有這麼一個母親而慶幸,因為不久後,我就在父母的談話里偷偷聽見了來自木家的另一個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