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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有期有些莫名,溫柔的摸著她的頭,愛憐的問:“怎麼了這是?氣成這樣?”
十二公主用帕子擦著眼淚,又傷心又生氣,委屈巴巴的問她:“姐姐訂了佟國維的孫子,叫什麼舜安顏的,先就要送格格過去,我駁了幾句,嬤嬤就刺我想著男人,霸著男人。”
說著抬眸疑惑的道:“姐姐是公主,金枝玉葉的,為什麼還要這麼委屈自己?”
衛有期沉默,因為她們是女人啊,在這個時代,性別就是原罪。
“五公主怎麼說?”握住她冰涼的手,衛有期問。
真正令她生氣的,不是嬤嬤刺她,而且五姐的話語。
她說,“這是應當的。”
為什么女子合該如此,十二公主很不服氣。
嘟著嘴氣的不行。
在她心裡,四嫂比皇阿瑪還要英明神武,問她肯定沒錯的。
衛有期摸了摸她的小腦袋,緩緩的解釋:“自古以來,男子為尊,所謂屁股決定腦袋,他們的思考方式就是以男子有利的方式。”
“那麼,就不容女子出頭。你屈服了,就永無出頭之日。”
“你不屈服,身單力薄的,又能如何?”
“不用男人出面,周圍的女人就能用輿論把你混吃了。”
“你看像四嫂這樣,世人詆毀頗多,可又能如何,我有錢有閒,丈夫疼愛,馬上要有一個可愛的幼崽。”
“她們不能傷我分毫,時日久了,就變得理所當然起來。”
拍了拍十二公主的肩膀,看向追過來的五公主,柔聲道:“你首先要明白自己要的什麼,你五姐並沒有錯。”
十二公主不解,小臉上掛著淚珠,可憐巴巴的問:“為什麼啊?”
衛有期輕笑:“你五姐聰慧毓秀,鍾靈寶婺,心不在舜安顏身上,那麼他有一個格格,兩個格格,還是滿院子格格都無足輕重。”
五公主含笑點頭,上前摟著十二公主單薄的肩膀,柔聲道:“你也別忿忿不平,五姐有書相伴就足矣,不需男人的疼愛來錦上添花。”
十二公主詫異的睜大雙眼,無法被說服:“就算我不稀罕,他也得老老實實的守著,一想到對方摸過別人,不覺得很髒嗎?”
衛有期:……
五公主:……
兩人有些頭疼,十二公主好像在這方面有些潔癖,到時候有的磨。
衛有期俯身,湊近她,緩緩的說道:“夫妻之間,不是地位為尊,其中的複雜,以你的小腦袋瓜還想不明白,只一條,我贊同你的想法。”
十二公主擦了擦眼淚,雙眸亮晶晶的,期期艾艾的說道:“我這樣沒錯對嗎?我這些日子讀唐史,為裡面的女子著迷。”
她們打馬遊街,一言不合就和離,日子過得痛快自在。
這下該五公主頭疼了,揉著腦袋跟十二公主一道走了。
衛有期忍不住笑了,看來她提了一個好頭,希望康熙老爺子到時候想到自己當初的決定,不會後悔。
幸災樂禍的大笑出聲,肚子一抽一抽的,頓時就笑不出來了。
一股熱流順著大腿緩緩流下,衛有期僵著腿,神色複雜的看向門外侯著的筆直身影。
魏嬤嬤很敏感,恭謹的詢問:“可是有什麼感覺?”說著就上前來,攙扶著她,行到內室。
掀開裙子一看,鮮紅的血液蜿蜒而下。
魏嬤嬤伸手摸了摸她緊繃的肚子問:“肚子可疼?”
衛有期搖頭,毫無感覺。
“那還早著呢,只是您不能再勞神,也不宜再出東四所,等著發動。”魏嬤嬤鎮定自若的指揮著,又讓幾個不知所措的女孩各就各位。
張起麟去請袁御醫來診脈,小德張去德妃處交代一聲,再就是乾清宮也得跑一趟,這位爺也在關注著。
又遣人去宮外通知胤禛一聲,告訴他有了消息,只是不大著急,還是沒日子的事。
等到眾人忙成一窩雞,衛有期又淡然下來,將身上的髒污洗乾淨,坐在軟榻上,慢悠悠的吃著雞絲麵。
一直等到晚上,大家都鬆懈下來,也沒有什麼動靜。
胤禛回來的時候,都是凌晨了,披星戴月的,也幸好康熙給他開了門禁。
剛一進來,衛有期就發現了,摸了摸他冰涼的手,迷迷糊糊道:“這麼冷的天,回來做什麼,一來一去多辛苦。”
胤禛抽回手,隔著被子拍了拍她,柔聲安撫:“睡吧,我也睡。”
“嗯”,轉眼又睡去,艱難的翻了個身。
胤禛悉悉索索的就著月光脫衣服,中衣還沒脫呢,就見她哎喲一聲,連忙問:“怎麼了這是?”
衛有期摸著自己的肚子,緊緊的咬唇:“疼……好疼……”
像是斬魂刀劈在元嬰上一般,痛的人無法接受,一波又一波的侵蝕著人的神智。
胤禛勃然變色,素來沉穩的聲音都有些抖:“謝媽媽!謝媽媽!”
謝氏就睡在隔間,聞言趕緊起來,隔著屏風問:“可是發動了?”
海棠聽到動靜,趕緊起來章燈,將室內照的明亮,也能清晰的看到福晉神色痛苦,滿頭大汗淋漓,蜷縮成一團。
謝嬤嬤就勸:“福晉萬不能如此,腿得打直了,不能並著。”
衛有期:……
痛的人神智恍惚,還有這樣的講究。
這會子三更半夜的,幸好一應齊全,沒費什麼周折。
約莫三更的時候,衛有期順利的生下一個大胖小子,足有七斤二兩重。
抱在大紅的包裹中,白嫩嫩的好看。
這會子只管咧著嘴哭,其他萬事不關心。
嘹亮的哭聲在宮中迴蕩,離得近的三所立馬聽到了,在前面的陳氏也聽到了,笑嘆:“好傢夥,嗓門這麼大,可見是個康健的。”
第二天一大早,胤禛出去的時候,衛有期還在酣睡,昨晚著實累到了。
在她白皙光潔的臉上輕輕親了一口,又去側間親了一口寶貝兒子,胤禛才上朝去了。
一路上總是不自覺的露出笑容,他也是當阿瑪的人了。
走過頭所的時候,遇見了大阿哥,笑眯眯的打過招呼,又一道往金鑾殿去。
胤褆詫異的問:“高興什麼呢?”笑的跟二傻子似得。平日裡老成持重的一個人,突然笑成這樣,還真是沒眼看。
天剛蒙蒙亮,寒氣還很重,兩人都是不怕冷的,穿著單薄的春衫,連個披風都沒有。
風撫動衣角。
胤禛笑吟吟的斜睨他一眼,美滋滋的回:“添丁乃是大喜事,值得高興。”
小阿哥小臉蛋肉乎乎的,眼睛腫的跟青蛙似得,也超級好看,粉粉的小嘴吐著泡泡,跟螃蟹似得。
上看下看,左看右看,連拉屎都是可愛的。
胤褆有些牙酸,誰還沒個阿哥了,也沒見他那麼嘚瑟。
胤禛不滿的白他一眼,平白壞人心情。
不過好歹表情是收住了,沒有那麼喜形於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