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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馥園和豫園都要成立學堂,分男班、女班、男女混合班,其中收費各自不同,但是教的內容都是一樣的,西席由商會來請,筆墨紙硯也是商會負責,每年春秋、夏、冬,各發三套衣服,吃食管早中晚,總之,送個孩子過來就不用你操心了。”
“那麼為什麼還要收費呢?因為還有日常維護學院,這也是一筆不小的花費,你們只需要分攤其中的二成就夠了。”
“再一個就是入學條件,聽清楚了啊,只要你今天入職,今天就可以帶孩子入學,當然,你明天離職,也要帶著孩子離開。”
“只要你在有期商會一天,有期商會的福澤就會籠罩著你。”
底下頓時響起熱烈的掌聲,管事們不缺供養孩子讀書的銀兩,他們看中的是,西席由商會來請。
主子做什麼都是最好的,這西席還能差了嗎?
他們勤懇的工作,圖的不就是子孫嗎?
這一個舉措頓時抓住了所有人的心,沒有後顧之憂的他們,才能更好的將心力投入到工作中來。
衛有期也是有自己的考量在,現在的教育方式更偏向於師傅帶徒弟,很沒有效率,供應不上商會的需求。
商會需要大量的新鮮血液,但很難招到有基礎的夥計,都是來了慢慢學,嚴重滯後商會的發展。
她這也是無奈之舉,單靠著康熙全國範圍的推廣,實在太慢了。
首先農忙的事情很難解決,再一個就是,女子的地位問題,秉承著女子無才就是德,讓他們把家中女兒送到學堂,簡直是難上加難。
一個是浪費勞動力,再一個是女子拋頭露面他們無法接受。
這一點在滿族中,相對較弱。滿族女子沒有這些條例,女子打馬上街很是常見。
因著康熙喜歡漢人女子,許多滿人女子也開始學習漢文,對於進學反而積極些。
這是一個重大舉措,因此衛有期親自來宣布,就怕其中出了什麼差錯。
更是將通告貼在各處,令商會上上下下都能看到。這個條例包括全國各地,只要有分店,就會開設學堂,不過大小區別。
解決了這件事,衛有期放下心中一塊大石頭,慢悠悠的在馥園內散步。
除了各個院子,馥園內其他地方都是公開區域,任人進出的。
這會子桃杏兩仙降臨,將院子裡裝扮的很漂亮,踏青的旗人也非常多。
有認識她的,就駐足請安問好,笑盈盈的說幾句話,再各自分開。
行至菊花潭的時候,碰上裕親王福晉,她擔憂的望著遠方,神色冷凝,見了她,勉強的笑了笑,臉色又暗淡下來。
兩人一前一後的在亭子裡坐了,水仙知機的上茶上點心,又放下紗帳,讓亭子形成獨立空間。
裕親王福晉把玩著手中的茶盞,半晌啞口無言,她能說什麼呢,經過這麼多年,她已經知道,花醬救病不救命,不是一句空話。
而裕親王之前病的要死了也能救回來,如今身體倒還成,可臉色灰白,不用太醫說,自己也能看出異常來。
想必也沒多久好活。
衛有期略想一想就明白是什麼事,可這話她沒得說,生老病死乃人之常事,誰也沒有辦法改變的事情。
她若有起死回生的本事,自己就不會死了。又如何會穿越到烏拉那拉氏身上,事事都得親自上陣。
裕親王福晉何嘗不明白這個道理,就是知道才更加悲傷。
眼睜睜的看著親人去世,實在太殘酷。
兩人對坐半晌,相顧無言,最後化為一聲嘆息,各自分離。
等晚間胤禛回來,衛有期和他說這個事情,他也是感慨連連。
裕親王對大清、對康熙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可惜抵不到命運的齒輪。
胤禛摸著她光潔的臉蛋兒,誠懇的說道:“你如今不易多想,別人的事留給別人操心,你還是多歇著吧。”
衛有期嗔他,不過白說一句,又上綱上線的。
生命的終止,何嘗另外一種開始。她見的多了,才不會放在心上。
胤禛摸了摸鼻子,越臨近預產期,他就越焦躁不安,恨不得把福晉揣兜里,好生保管。
清俊的眉尖擰成一團,胤禛忍了又忍,還是咽下口中要說的話,看著懶洋洋窩在衛有期懷裡的白糰子,拎著耳朵就趕下去。
當初才一個月大,整日被福晉抱在懷裡寵著也就算了,現在都兩個多月了,還這樣,成何體統。
多福不滿,衝著胤禛一陣汪汪,他在家貓嫌狗厭的,一點都不受歡迎。
跟其他狗爭主人都算了,這兩腳獸超級霸道,有他在,總是把它們趕得遠遠的,說好愛它永不變的主子,也總是臨陣倒戈,偏向那隻兩腳獸,□□呢。
多福可憐巴巴的嗚咽著,被鳴翠抱走。
室內只剩下兩人,衛有期有些無奈,點了點胤禛上下滑動的喉結,抿唇露出一點笑意。
頭上的玉蘭花玉簪在燭火的照耀下,閃著溫潤的光澤。
一如她白嫩光潔的肌膚。
胤禛偏頭,突然間想到那年杏花微雨濕輕綃,輕霧霏霏。一身輕素春衫的福晉,就那麼含嗔帶笑的回眸,不經意的一眼,看的他渾身輕輕顫慄,從此這個身影牢牢的刻在心間,再也無法忘懷。
大約吸引他的,從來都不是這美麗的容顏,而是那雙璀璨瀲灩的雙眸。
如剪秋水般澄澈動人心弦,令人無法抗拒。
微涼細膩的手指搭上下巴,胤禛不自在的滑了滑喉結,就被一雙溫潤的唇貼上下頜,細細吸吮。
微癢的麻,清雨落心間。
夜漸漸深了,柳色青青,添了一絲春意。
而在南方的五格,這會兒就沒那麼美妙了。
他現在常駐金陵,縱然他不是一個眠花臥柳的男人,到底在銷金窟呆多了,風流債也是不少。
五格福晉也跟著去了,對這些並不在意,當一個柔弱的女子抱著孩子跪在府門口的時候,福晉徹底懵了。
因著有期商會的事情,她的日子過得很舒坦,多的是人求到門上,把她伺候的舒舒坦坦。
五格待她一向敬重,大多數時間都歇在她這裡,她很知足,平日裡也惦記著每年給後院納新人。
美貌丫鬟、平民女子、小家碧玉應有盡有,後院百花齊放,怎麼就輪到外頭的女子找上門。
這讓她的臉面往哪擱,素日說她頗得爺的心,她也沒反駁過,都是默認了。
這會子就像是巨大的巴掌,一下又一下的扇到臉上。
五格福晉當時就受不了,命人好生的請進來,心中有一萬個猜測,看到那跟爺一樣的面孔,也變得無話可說。
心灰意冷的揮揮手,待那女子走到門口,她又反應過來,冷喝一聲道:“孩子給芸姐兒養著,這賤婦給我亂棍打死。”
女子猛然抬頭,閃躲著棍棒,大聲喊到:“我乃四福晉賜下,誰敢動手。”
五格福晉閉了閉眼,咬牙不喊停,眾人手下到底輕了。
雖說跟著五格,但她們都靠著四福晉吃飯,能不給三分臉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