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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吃了個肚圓,這才算緩過來,捧著茶懶懶的嘮嗑。
“京郊莊子上來報,今年雨雪多,麥田瞧著還成。”啜了一口香茗,衛有期道。
胤禛點點頭,他年裡看過了,確實不錯,翻了年倒沒有去瞧過。想到這裡,興致勃勃道:“等天晴了,去莊子上散心,農家也別有一番滋味在心頭。”
衛有期感興趣的湊過去:“可有什麼好玩的?”
絞盡腦汁的想了半天,胤禛遺憾的攤手,他都是來去匆匆,騎著馬一路急騁,要說好玩的,還真沒大注意。
一旁的海棠捂著嘴笑,接話道:“福晉何不叫臘梅來,她家裡就在郊外,許是知道。”
杜鵑的上位,也讓海棠機靈靈打了寒顫,這代表著一個信號,主子不滿她們兩個把持的太嚴。
她心裡不大自在,可也知道,下面這幾個大宮女,上位是遲早的事,還不如她推出來,也結個善緣。
衛有期瞟了她一眼,拍了拍她的手,權做安撫,這姑娘是個伶俐剔透的,心思也夠純淨。
臘梅臉上帶著笑,大大方方的福身,被叫起後,就伶俐的回:“鄉下比之宮中,那自然是一萬個比不上的,只不過占了一個新鮮,爺和福晉若是去了,在天氣晴好的時候,一道挽著手在林間走走,有那新鮮的野菜、山珍等物,雖不大稀罕,拎著籃子采來,放鬆心情倒是極好。”
說著又著重描繪了那愉悅又放鬆的氣氛。
衛有期捂著唇笑:“聽你話音,小時候竟是個皮猴子不成?”
臘梅羞澀的笑了,扭捏著回:“家媽媽也是這般說的,只奴才都不記得了。”
“好似在我六七歲的時候,跟著鄰家姐妹出去玩耍,差不離也是這時節,花也開了,柳枝也發了,穿著新衣服新鞋,這心裡別提多美。”
“小時候看什麼都稀奇,看到河溝里的蝌蚪,非得救它們出來,脫了鞋子舀出來不少,心肝肉一樣捧回家。”
“回去家媽媽一看,撈著掃帚就要打,因著新衣服滾的全是泥土,新鞋也灌到泥漿里。”
衛有期果然笑的不可自已,指著臘梅道:“要我我也打你,費了功夫做的新衣服,轉瞬就給你弄髒了。”
臘梅低著頭,抿唇露出微笑,眼底卻有些濕潤,可惜給她做鞋子的那人,永遠不在了。
海棠帶著幾個宮女下去了,屋子裡頓時寂靜起來。
衛有期放下茶盞,興致勃勃道:“就依你說的,去京郊瞧瞧,小時候我也是幹過壞事的。”
她打從三歲起,就被測出來靈根齊全,自此徹底告別童年。
可年少的人,總是有一顆放蕩不羈的心,學會攝火訣之後,第一時候在後山河岸放了一把火。
看著燒的光禿禿的河岸,笑的樂不可支。
別開臉,沒聽到胤禛的聲音,一回眸,就見神色溫柔,靜靜的望著她。
他生的好,好似天道眷顧的寵兒,一雙茶色的眼眸,清澈澄明,就那麼定定的望著她。
好似帶著無限的吸力,讓她沉溺其中無法自拔。
心中猛然一跳,衛有期偷偷咽了一口唾沫,不免將視線移到對方溫軟可口的唇上。
胤禛垂下眼眸,望著自己放在桌上的手,壞心眼的縮了縮,就是不去看對方。
恰在情竇初開的少年少女,每一刻都能迸發出激烈的火花來,可他是個冷靜自持的,心中越是渴望,面上越是淡然。
聲音清淺的留下一句:“我去溫書了”,接著就消失在她面前。
那挺拔的身姿,給人一種錯覺,牢靠的能陪對方雙鬢斑白。
衛有期笑罵一句,男人的心你別猜,猜來猜去也猜不明白,轉瞬拿起帳簿,昨日的事還未處理,得好生瞅瞅。
忙活了一盞茶的功夫,起來活動活動,就聽海棠來報:“綰綰姑姑來了。”
捏著筆桿子的手一頓,衛有期淡然道:“讓她進來。”
剛過來的時候,跟胤禛關係不深,總想著身邊有其他人也是無礙的,她就打算拿來當零食,饞嘴了吃一口。
只是這會兒心中起了變化,再去看綰綰,心中就有些不大痛快。
綰綰垂眸進來,姿態放的很低,宮女那嫩綠色的襖褲,穿到她身上,倒添了幾分清爽與利索。
陪著瓜子臉,白皙的肌膚,精緻風流的五官,還真有些天然來雕飾的意味。
人都是有自知之明的,她心中存想頭,何嘗不是自己有這個條件的緣故。
今天走這一遭,她心中也猶豫的緊,只是想到大哥傳來的消息,還是按耐下來,恭謹的跪在地上,柔聲細語請安。
宮女訓則,說話務必輕且柔,讓主子聽了舒服,時日久了,這些就刻在了骨子裡。
衛有期不置可否,請了她起來,又讓她坐下,這才問道:“何事?”
綰綰抬眸看了一眼,心中泛起苦澀來,得到疼愛的女人,就像是精心養護,時時灌溉的名貴花朵,能開出最迷人、最芬芳馥郁的花朵。
福晉臉頰飛粉,顧盼生姿,與以前故作端莊的呆滯不同。
“家媽媽使人來請,說是奴才年歲大了,替奴才尋了人家,因此特來求福晉恩典。”
衛有期感興趣的問:“可說了是那戶人家?可般配?”
綰綰無意識的摳著地磚縫,緊張的無以復加,含混著搖頭。
輕輕一聲嘆息,衛有期全當她不知,時人講究媒妁之言父母之命,孩子的心意還真不重要。
拋開兩人之間的競爭關係,她也不過是個雙十年華的女子,站在人生的岔路口,充滿了迷茫。
“允了。”
揮揮手讓她出去,衛有期無意為難,上輩子她做事狠厲,被一道天雷滅了。
苦修而來的修為一瞬清空,直接魂飛魄散。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能在這世界重生,可她恍然間記起,當初那個茫然無措的小女孩,坐在後山中抱著膝蓋哭。
綰綰準備了一肚子的話,包括怎麼放下福晉的戒心,怎麼讓福晉相信,她已經不再肖想爺,什麼都沒有說出口,就被放行,那一瞬間,她是懵的。
前日那冷厲的表情仍在眼前,這段時日福晉雷厲風行,做事頗有章法,她知道,福晉長大了。
垂下頭遮住眼眸深處的算計,再抬起頭,綰綰話說的好聽:“福晉仁慈,是奴才們的福分,待奴才歸家,定給福晉立了長生牌位,日日上香祈福。”
詛咒才是正經,最好病懨懨的過一生,跑不得跳不得,看著她們這些底下的人出頭,日日以淚洗面才好。
那一瞬間的惡意,在剎那就被衛有期捕捉到了,微蹙了蹙眉尖,朝著海棠示意。
被客氣的請出來之後,綰綰唇角勾起隱秘的笑容,福晉到底年幼無知,輕易的縱虎歸山。
想到家媽媽說的話,心中一片火熱,一邊收拾著東西,一邊哼著小曲。
伺候的小宮女艷羨的望著她,定是家裡給找了極好的婚事,要不然離了爺怎還開心的起來。
綰綰擰了一把小宮女的臉,笑吟吟道:“總會再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