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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兒,這事非同小可,娘糊塗你不能跟著糊塗啊。”晏琬琰就是心裡不美,憑什麼一個來歷不明的女子能當侯府的正室,一個庶出的轉眼就變成嫡出。她堂堂侯府嫡女卻嫁進貧寒之家,母親的心不能這麼偏。
有下人都看不下去,雖然四姑奶奶是侯爺的親姐姐。可四姑奶奶是出嫁女,沒聽說過哪個府上的出嫁女在娘家指手劃腳的。
侯爺都決定的事情,哪有她一個姑奶奶置喙的份。
杜氏暗氣四女兒不識趣,當下臉色不好,對晏玉樓道:“樓兒,你可想好了。有這層在,你以後姻緣上可能就沒那麼順了。”
哪個世家的嫡女願意給人做填房?一進門就是繼室不說,前頭還有嫡子。這還不算,關鍵是前頭的夫人出身低賤,縱使侯府門檻放得再低,那也比吳氏高出不知多少。
世家養出的貴女們,大多心高氣傲,必不能接受。
“是啊,是啊,母親都回過味來了,樓兒你可不能犯糊塗。吳氏是什麼身份,有她那樣的髮妻在,京里還有哪個世家願意把女兒嫁進侯府?”
“四姐,此事我心中已有定數,你不用再說了。”
原本母女二人此番做戲是做給別人看的,心裡是巴不得沒人願意嫁進侯府,那樣以後晏玉樓不娶妻也是有原因的。
晏玉樓沉著眉眼,抱著兒子坐在榻上。
“婚姻之事,最是講究一個緣字。我是死過一回的人,對這些俗世男女之事已經看淡。如今我膝下有子,便是不娶妻又何妨?母親不必憂心,且將大哥兒好好養大,一切自有緣法。”
“這怎麼行?”晏琬琰急得跺腳。
樓兒真要不娶,以後侯府豈不成了整個京中的笑話。她再是出嫁女,難免不會受人嘲笑。嘲笑他們侯府拎不清,把魚眼珠子當寶貝。
晏玉樓冷了臉,這個四姐真是越發的讓人不喜。
“我說行就行。”
晏琬琰驚了一下,看看自己的親娘,又看看自己的親弟弟。合著全家人現在都把她當成外人,她說的話都沒人聽了。她也是侯府的嫡女啊,怎麼住進自己的娘家還跟寄人籬下似的,處處要看別人的臉色。
都不喜歡她,她何必呆在這裡礙眼。腳一跺身子一扭,轉身就離開了。平兒和安兒在後面哭成一團,被下人抱著追出去。
看到四女兒的做派,杜氏只有嘆氣的份。
“真不知她怎麼養成這樣的性子,好像全家人都欠了她似的。”
晏玉樓心道,四姐可不就認為全家人都欠了她。姐妹之中,唯有她嫁進寒門,她自覺受了天大的委屈,全家人都應該順著她。
卻不知,以她的心性也只能嫁進寒門。
不想再提不懂事的女兒,杜氏湊近來,“大哥兒還沒取名字,正好由你親自取。”
晏玉樓的眉眼瞬間柔和下來,手指輕輕戳一下孩子的嫩臉。“千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就叫修同吧。”
穿越千年,何嘗不是幾世修來的福報。能在這個時空與孩子的父親同僚一場,又怎麼不能算是罕見的緣分。
“修同,晏修同,好名字。”
杜氏臉露欣慰之色,取出帕子按著眼角。
懷裡的孩子不知何時已經睜開眼,對於母親的氣息孩子總有著與生俱來的熟悉。他雖小卻是記住了母親的味道,眼睛盯著看。
不到一會兒,他嗯嗯兩聲,大哭起來。
“侯爺,小公子許是餓了。”馮媽媽小聲道。
晏玉樓把孩子遞給馮媽媽,馮媽媽抱著去西廂找乳母。杜氏瞧著戲做得差不多,讓下人們都出去。
采翠守在門口,母女二人這才說上體己話。
“讓娘看看,馮媽媽不是說你養得不錯,怎麼瘦成這樣?”
“我故意弄成這樣的,娘是知道的。我重傷被人救走,這一年都在養傷,氣色自然不會太好。您放心,我這看著瘦身子骨可是好的很。”
杜氏心疼不已,心裡對小女兒愧疚難當。哪個女人生孩子不得精心養著,可憐她的樓兒不光是不能養著,還要把自己折騰得瘦一圈。
她這個當娘的看著,心裡跟針扎似的。
“樓兒,是娘對不住你。”
“娘,你又來了。我早就說過了,眼下的日子是我自己想過的,我心中並無半點怨言。您看如今我不僅全須全尾的回來了,還給您添了一個大孫子。”
侯府香火能延續,杜氏自是比誰都開心。瞞天過海這麼多年,如今心裡才算是瓷實了,就是覺得對不起樓兒。
“大哥兒的親生父親那邊,不會有事吧?”
哪個世家不重骨血,要是信國公想搶回大哥兒,他們侯府不一定能爭得過。萬一信國公豁出去,樓兒怎麼辦?
晏玉樓現在有些明白姬桑為什麼要在她面前暴露自己的身份,他定是怕她心中不安,把自己的把柄遞到她的手裡。他們彼此捏著足以讓對方不能翻身的把柄,如果一方發難,唯一的結果就是玉石俱焚。
再者,她內心深處堅信他不會那麼做。
“不會,他不是那樣的人。”
“娘看他是個極守信用的人,也是怕萬一…”
“沒有萬一,娘就放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