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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哀家知道,也就是在你面前發發牢騷。”
“娘娘是個有福的,老國公和老夫人早早替娘娘謀劃好了一切。無論是在閨中還是嫁給先帝,您步步走來都有人相護。國公爺瞧著面冷,實則心裡敬重娘娘。否則以延澤宮那位的手段,娘娘哪有如今的太平日子。”
老嬤嬤說得在理,姬太后也沒有出聲反駁。到底是心意有些難平,思量著自己她一個嫡女,到頭來還得看一個外室子的臉色,想想她都替自己覺得委屈。到底是不同母的姐弟,比起晏家那對姐弟來他們之間總是隔了一層。
“你說的哀家都知道,哀家說他也是為他好。他年紀不小了,怎麼就不願意娶妻呢?真是愁死個人,眼下還得罪了淮南王,真不知道他在想什麼。”
姬桑的想法誰能知道呢?
怕是誰也想不到他心裡真正在意的到底是誰,這世間的親人,他真正心裡承認的原先只有老國公和國公夫人,如今唯有自己的女人和孩子。其餘旁的,都不算是他的親人。
這般想著,才出宮門就看到心中所念之人倚在馬車邊,看樣子在等他。
“你怎麼這裡?”
不是去龔家了嗎?
“等你。”
她回著,臉色是難見的嚴肅。
兩人有默契地上了馬車,一前一後到達明樓,直接上二樓雅間。阿朴和晏實守在外面,兩人之間和諧了許多,再也不有以前那種互看不順眼劍拔弩張之感。
甫一關上門,晏玉樓便說了龔映的事情。
龔家為那人賣命,好處是什麼?如果那人有一子養在龔家,而龔家自以為此子是那人唯一的血脈將來必承其大業,這便解釋得通了。
“我想那人狡詐成性,應該不止你一子。那龔三穿著比其他兄弟都好,他一出事不僅龔大人出來頂事,便是那些兄弟們也爭先替罪。龔家人為那人賣命,圖的是什麼?先前我只當龔家也是前朝遺臣,如今看來前朝滅亡已久,能讓龔家人傾力相助必有天大的好處。”
略一側頭,見身邊男人無波無瀾的樣子,道:“你早猜到?呵,真夠奇葩的,他這是廣播種不愁沒有收成,還得了忠心不二的助力,算盤打得可真好啊。”
這樣一個能屈能伸毫無底線的人,萬一真成了事,她能想像得到等待趙家和他們這些臣子的是一些什麼下場。
順他者,他會暫且疑之用之。像她這樣和趙氏沾親之人,必是他殺雞儆猴的對象。到時候整個侯府,都會是他祭國的祭物。
“這事你怎麼看?”
“你怎麼看?”
“我?”
她莫名其妙地指指自己,實在不明白他為何有此一問?這是他的事情,事關他的親生父親和兄弟,為何要問她怎麼看?
他看看她,眼神幽暗深沉。
她會如何看自己?
像他這樣一個見不得光的人,不光有那樣的身世,還有如此手段下作的親生父親。她出身高貴,父母恩愛已成佳話。之於她而言,揭開一切遮羞布的自己是這般的可笑。
她會在心裡看不起自己嗎?
如果,這都不是全部,還有更出乎意料的真相等著他,比哪說那個所謂的親生母親。雖不知對方是什麼樣的人,但他能肯定並不值得期待。
到時候,知道一切的她會不會露出嫌棄的眼神?
好大一會兒,晏玉樓才知道他在指什麼。說實話,她從來沒有把他和那人放在一起想過。在她的心裡,他是他,那人是那人,那人的孩子是那人的孩子,不是他。
她搖了一下頭,突然笑起來。
“想什麼呢?你可是堂堂信國公。”
“如果我不是呢?”他再次認真問道,目光不依不饒。
她正色起來,“你是你,他是他,我從來沒有把你們混為一談。人不能選擇自己的出身,但可以選擇自己要走的路。我很高興你在人生的路上做出了正確的選擇,你相信我。今後你的人生有我與你一起同行,必將走上一條與他不一樣的光明大道。”
他眸色幽深,表情為之一松,清冷的臉上現出一抹淡笑。這個女人,還真是自大得可以。從前他並不喜歡她的狂妄,如今看到她的驕傲恣意,只有會心一笑。
她故意拍上他的肩膀,像兄弟一樣以手搭在他的肩上。
“是不是很感動啊?我自己都感動了。所以國公爺,你可能好好感謝我啊,是我將你從歪路上扳正,是我把你拉上這條康莊大道。以後你可莫要忘了,你的富貴有我一半,你的功勳有我一半,記得到時候把我那份給我,折成銀子也可以。”
說完,飛給他一個你懂的眼神。
他突然笑了,一時間積雪消融。
在刺殺趙邕的兇手沒有找到之前,淮南王府和龔府的禁令一日未除。因著這件事情,整個宣京城變得戒備森嚴,百姓們都不敢縱意行樂。
在此期間,姬桑和晏玉樓秘密搜查過那人有可能養傷落腳的地方,均一無所獲。那人一日不找到,傷勢就好過一日。等那人傷勢一好,只怕終有一亂。
唯一值得安慰的是安兒挺過了這次水痘。那么小的一個孩子,整整瘦了一大圈,臉上身上都留下了痘印子。好在性命保住了,侯府上下一掃前些日子的陰霾,杜氏都高興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