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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瑾瑜狠狠剮她一眼,就怕她說出什麼不好聽的話來,故意岔開話。不想這個蠢貨生怕別人聽不懂,還將話說得如此明白。
沈秀到底是姑娘家,臉色多少有些變化。
晏瑤珠藉口讓沈秀出看下兩個侄兒有沒有磕著絆著,將沈秀支出去。這才慢悠悠地出聲,“四妹妹這話說得也是個理兒,還真不急在這一次。”
這下是挑明話了,杜氏沉默。
晏家的幾姐妹都看向晏瑤珠,晏瑾瑜的想法多一些,畢竟謝家也有未嫁女。晏瓊琚倒是覺得無所謂,她不是長媳,國公府的事情她都懶得張羅。秀姐兒瞧著是個知書達禮的,性子也綿軟,真要給樓兒做繼室想來應該會善待康哥兒。
晏琬琰輕哼一聲,“三姐可真敢想,沈家說得好聽是書香門第。可族中子弟無一人在朝中任職,秀姐兒哪裡配得上樓兒。別說是樓兒,便是京里數得上的人家,秀姐兒都配不上。三姐這般打算,可見心全偏向婆家,拿我們侯府做人情。”
“什麼叫你們侯府,合著我現在成了外人了?”晏瑤珠和晏琬琰兩人年紀離得近,自小就有些不對付。
“娘,你來說說。咱們樓兒是什麼人品相貌,秀姐兒再好,再是三姐的小姑子,真能配上樓兒嗎?”
杜氏頭疼起來,女兒們回娘家,她做為母親哪有不歡喜的。可是一個兩個都盯著樓兒的後院,她便有些不喜起來。
琬琰愛胡鬧,瑤珠也有小心思。
真不知如何說好。
晏瑤珠看到自家母親為難的臉色,嘆息一聲,“原本我是沒有這個想法的,這不是聽到樓兒前頭吳氏的事,又想到康哥兒。你說吳氏身份那麼低,前頭又有嫡子哪個世家貴女願意做樓兒的填房繼室。真要娶一個性子拔尖的,府里還不三天兩頭有得鬧。秀姐兒是我看著長大的,品性自是沒得說。別的我不敢說,我敢說她進門後一定會將康哥兒視如己出。”
“這話我不信,哪個女人會把前頭夫人留下的兒子當成自己生的,除非她自己沒有兒子。三姐怕是還不知道,樓兒已請封康哥兒為世子,秀姐兒能願意?”
這件事情,晏瑤珠還真沒有聽說。想想便覺得合理,髮妻所出的嫡子請封世子並不稀奇。如此定了名分也好,省得以後還要爭鬥。
“樓兒做得沒錯。”
晏琬琰冷笑一聲,“一個孤女成了正室,庶出成了嫡出,還封了世子,這叫沒錯?”
晏玉樓在外面聽了一會兒,聽到這句話推門而入。屋裡的眾人看向她,皆是吃了一驚。晏琬琰眼神躲閃,不敢與她對視。
“母親和幾位姐姐們都在為我的親事操心,我心裡實在是過意不去。正好今日趁大家都在,我便把事情說清楚。”
她手一揮,下人們立馬低頭出去。
屋內只剩她們母女幾個。
她一掀袍子,跪在杜氏的面前,“孩兒不孝,讓娘跟著操心了。”
杜氏連忙起身,“你快些起來,你是再孝順不過的孩子,娘半點心都沒有替你操過。倒是你為了侯府為了咱們晏家,沒日沒夜的操心。你幾個姐姐在夫家過得順遂,都是有你這個弟弟在後面擔著。”
她這話,是在敲打幾個女兒。
一個兩個都想伸長手,也不想想她們能有今天的好日子,是誰給她們的底氣。是樓兒撐起的侯府,是有侯府這個靠山。
晏玉樓被杜氏扶起,轉而看向幾個姐姐。
“姐姐們擔心我的親事,我心裡感激著。我心知府上沒有女人操持,終是不利於內宅安穩。只是有一事我一直未說,眼下怕是不能不說了,省得幾個姐姐白白費心。”
“樓兒…”
晏瑾瑜直覺不是什麼好事,心緊了緊。
晏玉樓苦笑一聲,“上次我失蹤大半年,其中過程我不想過多贅述。當時我的傷勢極重,眼下雖然看上去調養過來,卻是傷了根本。”
“什麼?”杜氏驚呼一聲,“樓兒…你在說什麼?”
“娘,先前我怕您擔心,一直沒敢和您講。大夫說我以後恐難有子嗣,其實不用大夫說我自己也有感覺。我不僅難有子嗣,恐怕也不能當一個真正的丈夫。”
那便是不能人道了。
這話如晴天霹靂,姐妹幾個都呆住了。她們萬萬沒有想到,樓兒看上去好好的,沒想到傷得那麼重。
杜氏愕然過後,低頭抹起眼淚來。
“真的治不好了嗎?”晏瑾瑜問,她還抱有一絲希望。
晏玉樓面露悽苦,無力搖頭,“怕是難好,我雖不死心回京後也用湯藥養著。可是我自己的身體我自己知道,並無起色。好在吳氏是個重情義的,在我出事時能將孩子生下。有康哥兒在,我總算還有一點血脈,不至於讓晏家斷了香火。”
晏琬琰想到賴媽媽有次提過采翠避著人熬藥,怕就是給樓兒調理身體的。又怕別人知道,所以偷偷摸摸的。
晏玉樓是故意說喝藥的事,正是因為她最近常喝避子湯。雖然采翠做事一向小心,但總怕落了有心人的眼。
這般說辭,以後四姐便是瞧到,也只當她是調養身體。
杜氏適時地低泣出聲,“我苦命的樓兒啊,怎麼會出這樣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