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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可知趙氏是如何奪的江山?”
關於原朝的滅亡,她讀過史書自是知道的。原氏最後一任君主是個好戰的性子,可以說是無戰不歡。彼時臨國西魯國已派人議和,偏偏他不同意。還執意御駕親征,最後弄得民怨四起,終於被趙氏取而代之。
沒有一個王朝的滅亡是無辜的,每個王朝的崛起都有特定的歷史環境。
“古往今來,任何一個朝代的消亡都是因為失去民心,原氏也不例外。”
“民心?原氏失的不是民心,而是被小人蠱惑。趙布那個卑鄙小人,趁著天子御駕親征之時發動宮廷政變,扶十一皇子上位迷惑朝臣。天子戰死後,他開始屠殺忠臣,拿著新帝的禪位書登基為帝。更可笑的是,趙布死後其子繼位。你可知他兒子是誰?”
“誰?”
“正是那位禪位後養在暗處的十一皇子。”
她驚訝地張了張嘴,後宮秘辛果然勁爆。也就是說趙布在當禁軍統領時,就與宮中的妃子有了首尾且生了兒子。然後他用自己的兒子謀奪了原氏的江山,最後自己還過了一把當皇帝的癮。
這樣的皇族陰私,當真是聞所未聞。
然而縱使原氏的覆滅有一點冤枉,卻仍難改原氏最後一代君王不作為的事實。趙氏延續至今,尚且還算安穩。如果他一意孤行,遭殃的是無辜百姓。還有她的五姐,她的外甥。
“鶴之,你熟讀史書應當明白一個道理。沒有一個王朝能永盛不衰,無論是何種理由被其他王朝取代。原氏會被趙氏奪去江山,肯定不是僅憑一個禁軍統領就能成事的,其中定然還有許多各種各樣的因素。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你祖上的基業能被一個禁軍統領從宮內瓦解,可見早已腐朽不堪。”
“你不希望我復辟?你難道不想恢復堂堂正正的女兒身成為一國之後母儀天下?”
誰會希望他挑起戰事,復國不是嘴上說的那麼簡單。人力財力,還有無休止的謀劃。同朝為官,他們縱使政見不合做不成戀人,亦能如朋友般相處。若是他真的妄圖推翻趙氏江山,那麼他們就是真正的敵人,你死我亡的那種。
她不願意看到那樣的局面。
至於什麼皇后,她更是不屑。當皇后聽上去身份尊貴,可終究不過是關在牢籠里的可憐女人,哪有她當侯爺來得自在。
“自是不希望的。人之一生何其短暫,權勢你有富貴你有,何必執著非要坐上那把龍椅。當然成為一個帝王,能隨意掌控他人的生死確實是一件想想都特別威風的事情。你會有此念頭,也不足為奇。可你有沒有想過,萬一失敗了呢?”
“西魯國虎視耽耽,陛下年幼無知,還有兩王伺機待發。大啟外憂內患,你覺得我若起事會失敗嗎?”
她心一驚,大啟的弊端她何嘗不知,所以她只盼著小皇帝快些長大親政。他說的確實不錯,他在朝中親信眾多,若真舉事有很大把握會成功。
恍惚間,他有些明白他這些年的所作所為。他的冷淡,他對許多事情的袖手旁觀,以及他不願娶妻都有了很好的解釋。
“你既然有這樣的想法,為什麼要透露給我?昨夜你深情款款的承諾,難道都忘記了嗎?”
他唇角緩緩揚起,修長的手伸過來。她頭一偏躲過他的觸碰。不想他執意將她扳過來,逼迫她與自己對視。
“我沒有忘。”
“既然你沒有忘,那你現在是什麼意思?你覺得耍著人玩很有意思嗎?還是你打心眼底看不起我是個女人,所以如此戲耍我?”
她莫名動怒,不知是因為他的野心還是他出爾反爾的無恥行徑。虧得她昨夜還動了心,下定決心拋卻一切雜念和他成為戀人。
在他的眼中,她此時是憤怒的。
但是他心中卻是歡喜,她憤怒證明他在乎自己。這種認知讓他心情愉悅起來,大手輕輕安撫地摸著她的發。
“自懂事起我就知道自己的使命,那麼枯燥無味卻不得不為之謀劃。畢竟除了這件事情,我實在想不出來自己該做些什麼。但是現在有另外一件事情讓我更動心,我已決定放棄復國。”
她望著他的眼,想從其中看出言不由衷,看出他隱藏的野心和抱負。但是除了真摯平靜,她什麼也看不到。
該信嗎?
腦子裡仿佛有兩個人在打架,一個說:他能把這樣的秘密告訴自己,說不定真是放棄了復國的大業。但是另一個聲音在反駁:別傻了,沒有一個男人會為了一個女人放棄當皇帝的夢想。
“我能相信你嗎?”
“無歸,我說過你要信我。”
“好,如果我信你,你是不是真的放棄復國?你敢發誓嗎?”她說完後覺得自己有些幼稚,要是誓言可信世間哪裡還有那麼多的負心之人。“行了,你別發誓了。無論你說的是不是真的,眼下我除了相信你似乎並無其它的法子。”
“你有。這裡只有我們兩人,你要是不信我,大可以現在為民除害,替大啟除掉我這個禍害。”說著,他將匕首遞給她,“你可以現在殺了我。”
那匕首的尖上,還殘留著他的血。
殺了他?
她心頭一震看向他的眸,他眸底深如晦,平靜得仿佛在談論別人的生死。她恍惚相信,若是她真的動手他必不會躲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