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頁
“你可知最近延澤宮的那位是如何對哀家的?要不是先帝體弱,要不是哀家沒得生下一兒半女,哪裡輪得到姓晏的騎到哀家的頭上?如今哀家能依靠的只有你,你若是再和哀家離了心,哀家就真的沒有日子過了。”
“太后娘娘放心,臣答應過父親母親,此生一定保太后娘娘富貴安康。”
姬太后心裡更氣了,他就是這麼保自己的富貴安康的?她在宮裡天天受氣,他不思量著給她出氣,還一而再再三三的放過榮昌侯,分明是沒把她放在心上。
他出生的時候,她都到了出閣的年紀。她知道他不是母親所出,是父親從外面抱回來的,也不知什麼樣的女子生出來的,一抱回來就記在母親的名下。
一個外室生的孩子,一出生就是國公府的嫡子,還繼承了國公府的爵位。對於自己這個嫡出的姐姐,他有責任護著。
“哀家方才說過,姓晏的處處給哀家氣受,你要真是記得自己答應過父親母親的話,就應該替哀家出這口惡氣!”
姬桑冷淡抬眸,看向她。
“臣聽聞太后娘娘前些日子與太妃們其樂融融,而晏太后近日思念先帝哭過幾場,你們二人並無衝突,她是如何給您氣受的?”
姬太后一噎,他這是明知故問。
“她哭先帝就是找哀家的晦氣!”
“晏太后是先帝的妃子,思念先帝是人之常情。太后娘娘莫不以為有人哭先帝,就是找您的晦氣。這話要是傳出去,那可是大大的不敬,對太后娘娘您的名聲不好。”
姬太后胸口起伏著,對於這個庶弟她打心眼裡看不起。但對方的性子和手段以及現在的地位,又讓她發怵。
“哀家是先帝的髮妻,她一個妾室有什麼資格思念哀家的丈夫。”
“太后娘娘別忘了,她是陛下親生母親。沒有陛下,您哪裡能做嫡母皇太后。”他垂著眸,根本不看上座的姬太后難看的表情,“早些年先帝的身體還能過得去,彼時要不是您私下的那些動作,哪裡會有晏太后?前因後果,皆是自己做下的,如今又何苦自尋煩惱。”
姬太后難看的臉色漸漸泛白,他怎麼知道的?
先帝年輕時,身體確實還算過得去。那時候她以為自己終能生下嫡子,怎麼能看著宮裡有人搶先一步生下庶子?那些年,也不是沒有妃子懷過孕,但是都被她悄悄處理了。
要不是後來先帝的身子實在是油盡燈枯,她怎麼也不可能讓晏琳琅生下皇子。
可是她的苦有誰知道?
“你現在是在質問哀家?哀家那麼做是為了什麼?哀家是為了信國公府,是為了咱們姬氏的滿門榮耀。如今連你都來怪哀家,哀家活著還有什麼意思?倒不如早早隨先帝而去,夫妻團團聚…”
要真是想死,早就死了,何必等到現在。
分明是貪戀世間的榮華富貴,還想著像先帝及父親母親在世時一般眾星捧月。孰不知江山更替,龍椅上的人都換了,父母更是早已作古,她還不曾認清事實。
父親母親對他有養育之恩,他一日不會相忘。答應過他們的事情也不會食言,只在他在一天,他就會保姬太后一世的榮華。
“太后娘娘若是無事,臣告退了。”
“鶴之,你不想管哀家了嗎?”
“太后娘娘,臣不會丟下您不管。但陛下年幼,眼下無論是後宮還是朝堂,都經不起太大的風雨。臣與榮昌侯或許時有意見相左,但歸根究底,我們都是大啟的臣子,是陛下的臣子。太后娘娘與晏太后同為陛下的母后,正如臣與榮昌侯一樣,理應萬事以社稷為重陛下為重,望太后娘娘仔細思量。”
姬太后又不蠢,這些事情她不是想不到,而是壓根不願意去想。她只想著她自己委屈,想著她一個人無夫無子在這深宮之中的可憐。所有人都希望她大度,希望她寬厚仁慈,誰知道她這些年憋在心裡的苦楚。
別人不理解她,自己的弟弟也不贊同。
她越想越難受,等姬桑一出宮殿,立馬伏著身子哭起來。
姬桑是個冷清的人,僅有的那些溫暖都給了心上的那個人,其他的人想在他的身上吸取溫度,只會讓自己越發覺得冷。
心有所想,那個人便出現在眼前。
晏玉樓剛從延澤宮出來,在出宮的路上與他狹路相逢。兩人望向對方,晏玉樓暗剮他一眼,他眸色一暗。
不遠處的宮人偷偷窺望,各自心裡犯起嘀咕。聽說榮昌侯此次失蹤是信國公所為,方才榮昌侯那一眼,像要殺人一樣,難道真是信國公做的?
這下他們還不得斗得你死我活?
兩位爺一對上,宮裡的兩位太后更是水火難容,他們這些奴才可就要倒霉了。宮人們各自暗自警醒著,打定主意以後更要小心當差。
兩人一前一後,晏玉樓走得快些,後面的姬桑也跟著走快兩步。她要是放緩腳步,後面的人也跟著慢下步伐。
情人之間往往會做出許多沒頭沒腦的事情,在外人看來他們的行為既幼稚又可笑。然後眼下晏玉樓卻玩得興起,一會快一會慢,時不時用眼角的尾光去看身後跟著的人。
姬桑表情淡然,心下卻是無奈得緊。當真是越發的幼稚,怕是康哥兒再長大一些,都不願陪她這個當娘的玩這麼無聊的把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