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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平兒帶著安兒到一邊去玩,她有話要和晏琬琰說。
晏琬琰最近還算安分,或許是因為安兒生病的緣故,她一直呆在自己的院子裡沒怎麼作妖。只要她安安分分的,晏玉樓也願意給她應該有的體面。到底是自己的親姐姐,走出去永遠都是侯府的姑奶奶。不看僧面看佛面,看在自家老娘的份上,也不會讓她太難看。
姐弟倆自那夜爭執過後,多少都生了隔閡。晏琬琰臉色有些不太自在,不太敢看自己的弟弟,總覺得自己被丈夫嫌棄寄居在娘家,有種低人一頭的感覺。
晏琬琰身邊的下人都換了個遍,這些都是侯府的家生子,忠心方面不用擔心。
“上次我所說之事,你心中可有定斷?若是想和離,我便去一封信到豐城。”
阮從煥是什麼人,晏玉樓已經說得明白。是繼續有名無分做著夫妻,還是乾乾脆脆和離,想來這些日子以來晏琬琰應該認真思量過。
的確,晏琬琰仔細想過。
阮從煥背棄侯府,樓兒明顯是不可能再把人從豐城調回宣京。一個離了心的丈夫,她晏琬琰還不至於死抓著不放。她自己不主動提,多少還是面子上過不去。
如今晏玉樓主動提及,她便說了自己的想法。
“他既然背棄我們侯府,我萬沒有再和他做夫妻的道理。”
“如此,我知道怎麼做了。我還是那句話,和離之後你不論是想繼續住在侯府還是想再嫁都由你自己定奪。平兒和安兒我會替你養大,你不用操心。”
他們沒有注意到一邊玩耍的平兒看似在和安兒玩耍,實則認真地聽著他們說話。他已經知道發生了什麼事,聽到母親同意和父親和離,他緊緊摟著自己的弟弟。爹做錯了事,娘要是再嫁,他至少還有弟弟,還有舅舅。
晏玉樓朝他們招了一下手,安兒歡天喜地跑過來。她抱著安兒問了一些話,又問了幾句平兒的學業,再鼓勵了幾句。
末了,看向晏琬琰。
“好好照顧孩子。”
晏琬琰看著自家弟弟離去的背影,幽幽地嘆了一口氣。心裡憋著一堆的怨,左環右顧也沒有一個可以說的人。要是賴媽媽還在,她還有個人可以傾訴一二。如今這樣被人看著,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
再看到小兒子的臉,不免又是一頓心塞。
夜裡晏玉樓輾轉反側好不容易睡著之際,感覺外側床一陷,她便被人摟進了懷中。聞著熟悉的清冽冷香,她悠悠睜開眼。
一睜眼,便看到男人冷峻的下頜。
不由嘟噥一聲,“幾更天了?”
“四更了。”
都這麼晚了,他怎麼還過來?迷迷糊糊地想著重新閉上眼睛,心裡突然一下就踏實了,沉沉睡了過去。
天還沒亮,姬桑悄悄起床離開。而晏玉樓一覺睡到天大亮。下人來報說湖陽天未亮就離開了,她嗯了一聲,起身穿戴好了去了那間客房。
床褥什麼的都疊得好好的,她問過下人,下人說是湖陽自己整理的。她竟然不知一個公主居然還會做這些事情。也不知是怎麼想的,或許是無意識的,她翻了一下枕頭。不想枕頭之下真有東西,那是一封信。
信上表達了對她的感激之情,最後一句話讓她臉色微變。
【如果有下輩子,我想做一個好姑娘。】
就是這句話,讓她的心頭有了不太好的預感。當下把晏實叫進來,得知湖陽離開侯府後沒有回別院而是去了公主府,她心頭一跳。
一出府便看到董子澄,董子澄顯然有事來找她。她讓他先等一會兒帶著人趕去王府,遠遠看到王府上空冒起青煙,她心急如焚連忙從側門進去。
公主府和王府之間隔著一道門,如果湖陽從公主府進了王府做些什麼,外面的人根本就不知道,她怕湖陽悲痛之下做傻事。
王府的下人看到她,皆是大驚。有侍衛出來阻攔她,晏實帶人與之對峙,她則帶了幾人悄悄進到後院,往那青煙之處走。
果然,那起煙之處正是原淮南王妃的院子。
晏玉樓看著火勢已起的屋子,心下一沉。
“父王…父王…為什麼,你為什麼要這樣對我…”
火光中傳來湖陽的聲音,她臉色一變,當即命人滅火。今天的火沒有黑油,又因為才起沒多久並不難撲滅。湖陽被人救出來,看上去情況極為糟糕。晏玉樓也顧上什麼男女有別,上前抱著她。
董子澄不知何時竟然跟了過來,看到晏玉樓懷裡的湖陽,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這就是那個印象中飛揚跋扈的公主嗎?
不,不是的。這個女人瘦小蒼老,與那個永遠一身華貴的肥胖身影怎麼也重疊不到一起。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她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
晏玉樓抱著湖陽,“別怕,大夫很快過來,你會沒事的。”
湖陽搖頭,“沒用的,便是大羅神仙來了也救不了我。這是我自己找的,活著太累太累…不如死了乾淨…”
“你別說話,死了什麼都沒有了,活著才有希望。”
“我沒有希望了…不會再有什麼希望…”
湖陽的眼神突然定在董子澄的身上,嘴角微微一撇,“…那不是董家公子嗎?他怎麼也跟過來了?侯爺好生不懂女人的心思…居然讓外人瞧見我如今的模樣…我現在是不是很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