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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孩子們打岔,姐弟倆這才說上話。晏琬琰先是說起阮從煥失蹤的事情,那一天與平時並沒有什麼兩樣,早上去衙門時還是好好的,她到現在也不明白為什麼他突然不見了。
也是在他失蹤後,她才在他的書房發現一封信。信是先寫好的,交待她萬一有什麼事情一定要瞞著,千萬不能傳出去攪亂民心。
所以她才會對外宣稱他是病重在家,而不是失蹤。
“嗚…樓兒,你說他到底出了什麼事?我一個內宅婦人,衙門的事情我什麼都不知道,你說他會不會有事?”
晏玉樓看了那封信,信上並沒有透露更多的信息。
“最近有什麼不尋常的事情?四姐夫平日裡跟著的人在哪裡?衙門裡的人有哪個是四姐夫的心腹?讓他們來見我。”
阮從煥平日裡跟著的人晏琬琰當然知道,只是衙門裡的事她是真不知道。晏玉樓嘆一口氣,先見了阮從煥的長隨和小廝。
這兩人晏玉樓都不陌生,在京中都是見過的。
兩人說起那天的事情同是自責不已,一說到失蹤之前的關鍵處長隨看一眼晏琬琰。晏玉樓立馬明了,勸說自家四姐先下去歇著。
晏琬琰自打弟弟來了,心裡頓時有了主心骨。這些天的苦苦支撐再也受不住,一門心思都在自己大兒子身上,急切想帶著孩子下去歇息。一聽自家弟弟的關切提議心裡熨帖,當下抱著孩子離開。
她一走,晏玉樓便看向那長隨。
長隨名叫沈茂,原是阮從煥的書童。難怪他不敢當著晏琬琰的面說。只因那天阮從煥最後去的一個地方是當地有名的天香樓,且進的是天香樓頭牌燕霜的房間。
當時沈茂和小廝就守在門外,阮從煥沒讓他們跟著。
這一站就是近兩個時辰,期間裡面無人進出。但當燕霜出來時,阮從煥卻不在裡面。他們找了個遍,燕霜口口聲聲說他早就離開了。
“侯爺,奴才們記得清楚,大人確實沒有出來。”
“事發之後,你們可有封住花樓各門仔細搜查?”
“當時奴才就知此事蹊蹺,讓清明守在花樓命所有人不得進出。奴才趕緊將此事報給州同黃大人,他立馬派人前來搜查,將天香樓翻了一個底朝天也沒有找到大人。”
清明是小廝的名字。
晏玉樓眯起眼,州同黃元化是四姐夫的同窗,亦是同榜的進士。當時四姐夫下滸洲就任時,親自向她要的人。
“把黃元化給我叫來,不要驚動他人。”
沈茂當即領命而去,不到半個時辰氣喘吁吁的黃元化就趕了過來。
黃元化和柳從煥年歲相仿,都是而立之年。他長相不如阮從煥出眾,身形也略矮也略胖一些。得知侯爺提前到達當下狂奔而來,恨不得多生出兩條腿。
他的說辭和長隨沒有太大的出入,對於阮從煥的失蹤也說不上來原因。倒是提到一件事情,就是阮從煥在失蹤前幾日向他透露過災銀被劫一案有了一眉目。
“有何線索?”晏玉樓急問,心知四姐夫失蹤之事必是和案子有關。
“下官不知,阮大人沒有細說。”
“他當時表情如何?”
黃元化回想一下,道:“並不見歡喜,似乎略有愁色。當時下官未多想,自去歲遭災以來阮大人就很少舒展眉頭。災銀被劫後,他更是愁得茶飯不思。好在有一位舉子的所做所為歪打正著,讓我們暫緩一二,才沒有弄得流民遍野怨聲載道。”
他所說的舉子晏玉樓認識,正是張向功。
當時張向功打著濟貧救世的旗號讓那些鄉紳開倉放糧,指使百姓住到富戶人家,藉機訛詐銀錢弄得那些富戶苦不堪言。因為趕著上京,他飽足私囊後離開滸洲,留下一堆爛攤子。
阮從煥聽聞此事心生一計,雖不算仁道卻也是迫於無奈。他派人出面平息此事,那些富戶鄉紳都是精怪的,各獻出不少的銀子糧食。有了那些東西,暫解了滸洲的燃眉之急。”
“那人我知道,他是今年應試的舉子。滸洲才子柳雲生之死與他有些關係,收監後他在獄中畏罪自盡。”
黃元化露出吃驚的表情,京里的消息傳出來沒那麼快,他還不知道張向功已死,更不知道才子柳雲生的死和張向功有關。
柳雲生之死對外的說辭是病死,晏玉樓不希望那樣一個無辜的人死後還要被人惡意議論。病死的說法更容易被百姓接受,也更容易讓人遺忘。她讓人送柳雲生的屍身回鄉時,命人帶去一筆銀子給柳家二老,希望他們能安度餘生。
“事急從權你們做得對。”
她說的是借富戶的錢糧救濟災民的事情,放在那樣的艱難時刻,換成任何人都沒有更好的法子。
四姐夫的做法雖不算厚道,卻是無奈之舉。
“阮大人曾說過,若是侯爺在定會贊同的。”
四姐夫倒是了解她,她或許不是什麼好人,但有著做人最起碼的良心。
“阮大人出事後,可有人給衙門傳過什麼信,或是外面有沒有傳些什麼話?你們有沒有在第一時間封城搜查?”
她一正面色,黃元化心頭立馬一凜,連忙回道:“下官搜查花樓之後即刻命人封住四方城門連夜搜城,此後城門禁處另派人手嚴加盤查出城之人,均一無所獲。自阮大人不見後,城中並無任何異樣。倒是饒洲府那邊派了幾撥人來,說是要見阮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