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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出來的時候,滸洲的大小官員立馬行禮跟在後面。
他話一出,晏玉樓就明白他的意思。
“信國公客氣,你我同為大啟臣子替陛下效命,無所謂誰勝誰負。饒洲之亂本官深有體會,那些人實在是太過不像話。信國公能親自查辦那些禍害百姓的官員,我深感佩服。說到識人看相,我自認比國公爺多了幾分眼力。我這人一向大度,他日歸京復命我定會在陛下面前替你周旋一二。”
身後以黃元化為首的滸洲大小官員各各心有戚戚,國公爺和侯爺還真是不對付啊。這明爭暗鬥毫不避人,竟是連面子功夫都不做了。
晏實撓了一下頭,有些懷疑自己此前的想法。
國公爺和侯爺分明還是針鋒相對,哪裡來的相親相愛,自己真是腦子被驢踢居然認為自家侯爺和國公爺有什麼不可告人的關係。
阮從煥還在苦苦相勸那些百姓,希望大家都散去不要妨礙衙門的人當差。百姓們熱情高漲,不僅沒有散去,反而是越聚越多。
看到晏玉樓過來,阮從煥苦笑一聲。
“我不過是盡著做官的本分,實在是有愧他們的稱讚。”
“要是人人都能謹守自己的本分,這世間哪裡還有不平之事,哪裡還會有奸惡之人。你的本分能造福一方,自是當得起這些頌讚。”
阮從煥臉露慚愧之色,再次讓那些人百姓離開。
“阮大人,借一步說話。”
晏玉樓把阮從煥叫走後,那些百姓眼見知洲大人走了,便是不用衙役們好言相勸也跟著陸續散去。
官員們見侯爺和阮大人離開,再看看被冷落的信國公,再次感慨兩人積怨頗深,確實水火不容。
無人處,阮從煥擔憂著。“無歸,你如此不給信國公好臉色,難保他不會懷恨在心暗中使壞。”
“不怕,他自顧不暇眼下還沒有功夫對付我。你怕是還不知道饒洲的程大人曾遇刺,治下的固縣縣令方簡橫霸一方行土匪之事,當地百姓怨聲載道苦不堪言。我途經固縣時親眼所見,他自知包庇不住,親自將方簡停職查辦。不想牽扯出洲判伍朝奉,兩人一起被收押待審。”
“伍朝奉?”阮從煥愕然,“怎麼會是他?”
“如何不是他?四姐夫可知他和杜將軍府的關係?他的杜老夫人嫡親姐姐的兒子。有他作為倚仗,方簡才敢橫行霸道。這些人拿著朝廷俸祿,不思替百姓辦事反而處處魚肉百姓,實在是該死。”
阮從煥附和,“確實該死。”
晏玉樓看著他,眼神落在他緊握的雙手之上,眸色晦暗。
“人有善惡之分,官有好壞之分。一念從善一念向惡,好與壞卻是難界定。好官會辦壞事,壞官有時也會無心中辦好事。四姐夫能將滸洲治理得當,我很是欣慰。但願四姐夫能不忘初心,再接再勵為百姓謀福祉。”
阮從煥面色如常,一臉鄭重地點頭。
“無歸放心,我永不會忘記自己做官的初衷。”
“那就好。”
晏玉樓像是想起什麼似的,長長的嘆了一口氣。眉宇間帶出一絲糾結,臉色不復之前的清風朗月。
“公事要緊,但家事也不能不顧。我知道四姐脾氣嬌蠻,這些年你擔待不少。那日你讓她和我回京的話,我知道是氣話。後來我認真考慮過倒也不是不可行,你在滸洲任期已滿,此次你政績不凡要想調回京中不是難事,你意下如何?”
阮從煥一愣,緊接著搖頭,“琬琰是侯府嬌女,嫁給我確實委屈了。滸洲比不上京中,她有些不適應不了我能理解。她要是想回去就回去吧,我是不會走的。當年我受任離京時曾經立過誓,此生絕不做富貴之官,我願用自己畢生所學造福百姓。”
幾年前的阮從煥,也對晏玉樓說過同樣的話。那時候他眼神清明堅定,其中的決心凜然果斷讓人佩服。當時的晏玉樓從不懷疑他的忠心,甚至曾因為他的話而動容不已。
然而他或許不知道,在他剛剛再說那句話時,眼裡只有堅定果決,並沒有以前的凜然之氣。晏玉樓的心往下沉,眸底黯然。
“大丈夫志在四海,我支持你。”
“多謝。”
阮從煥離開多日,衙門有一堆的事情需要他處理。他走之後,晏玉樓站在原地呆立了許久。地上的影子從短到長,日頭漸漸西斜。
人心要是不會變該有多好,她能接受無關善惡的改變,卻接受不了身邊的人從光明走向黑暗。但願四姐夫確實無辜,一切都是自己多想。
晏實像影子一樣跟著,她背手回頭,“把清明放出來吧。”
“侯爺,萬一他亂說話怎麼辦?”
“他的主子都回來了,我們再把人關著不合適。做下人的亂說話,自有主子管束,我們外人不便插手。”
晏實得令,吩咐下去。
他不知道自家主子的用意,但他再是不關心旁人的事情,也多少看出來四姑爺和四姑奶奶夫妻之間出了問題。四姑奶奶的性子越發的讓人不喜,四姑爺也變得沉鬱許多。而且侯爺也有些奇怪,明明杜將軍府那邊有嫌疑,為什麼不去查個清楚反而一直呆在滸洲不離開。
清明被放出來後不到兩日,就傳出知州夫人不賢惠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