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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救命之恩,並非指當時晏玉樓和姬桑在山中借宿的事情。而是指晏玉樓失蹤的這段時間,就是被李婆婆一家人所救。
晏玉樓掀簾進去,李婆婆連忙起身。
“李姨不用多禮。”
當了榮昌侯一聲李姨,李婆婆更是拘束不安。
杜氏看出她的不自在,含笑拍了一下她的手,“你我姐妹一場,你又是樓兒的救命恩人,你當得起他一聲姨。”
“我…”
李婆婆實在是心中有愧,她真不是侯爺的救命恩人。雖然她不知道侯爺為什麼失蹤,又為什麼讓她一家人當這個救命恩人,想來也是有不為人道的隱情。
有些忐忑地重新坐下,神情已沒之前的放鬆。
晏玉樓看破不說破,詢問她可還住得習慣。她連忙感謝說住得很習慣,安排的宅子太好了,好到她眼裡都有了淚光。他們一家人,要是沒有遇到侯爺,只怕他們夫妻要在那山中一直住到死。而兒子這輩子也不會有出頭之日。
想到這裡,她覺得侯爺才是他們一家的恩人。
“你如今回京,該算的帳要好好和那些人算一算。你別怕,有樓兒在他們不敢把你怎麼樣。這事說破天去,你也是占理的。你娘的東西,只能是留給你這個女兒,萬沒有被一個妾室霸占的道理。他們吃了多少出去,就讓他們吐多少出來。”
杜氏的話,給了李婆婆很大的鼓勵。此次回京,她確實是鼓足勇氣。以前她孤身一人鬥不過那一家人,現在她有了榮昌侯救命恩人的身份,那些人別想像幾十年前一樣拿捏她。
她母親的東西,她一定要拿回來。
那些人吃了她的,統統給她吐出來。
“杜姐姐,你放心這次我不會再怕他們。我都這一把年紀了,什麼臉面身份我早就不在乎了。我是死過一次的人,拼了命我也要替自己討一個公道。”
“好,你放手去鬧,一切有我們侯府替你兜著。”
李婆婆聽到杜氏這句話,眼淚立馬涌了出來。多少年了,她不敢回憶京中的事情。當年如果她有倚靠,那些人怎麼敢那樣算計她。
時隔多年,在閨中舊友的口中聽到這樣的話,怎麼不讓她感動落淚。憑心而論,杜家姐姐完全沒有必要替自己出頭。
“杜姐姐…謝謝…”
把李婆婆一家帶回京,晏玉樓本就想替李婆婆出這個頭。眼下母親說出來了,倒是最合適不過。
李家的那個王姨娘已經過世,現在當家的是王姨娘的兒子,李婆婆的庶長兄李慕。李家的爵位已經收回,如今已大不如前。但因為李婆婆母親的嫁妝在,這些年王姨娘和子女們依舊過著錦衣玉食的日子。
李慕此人,不學無術之徒。
仗著伯府的積威和那些嫁妝,這些年不知納了多少房妾室。與其父一樣,庶出的子孫一堆。子孫們一多,齟齬漸生,府上藏污納垢不知有多少陰損之事。
他慣會結交狐朋狗友,老了也不改吃喝玩樂的本性。狗友們聚在一起,慣愛談論京中的閒事雜話,榮昌侯府的事情這段日子不知在他們嘴下滾過多少遍。榮昌侯被人所救的事情他是聽了不下數遍,萬沒有想到那救榮昌侯的人竟然是他幾十年音訊全無的嫡妹。
看到突然帶著一群衙役造訪的李府尹,他的酒都嚇醒了。
李太原接了晏玉樓的令來查李家的舊事,替李婆婆討回生母的嫁妝。眼神不屑地看著李慕,同是姓李的,他們可不同宗。
李慕酒醒之後,連忙上前套近乎。
“李大人,什麼風把你吹過來了我前幾日才得了一壇好酒,李大人可否賞個臉?”
李太原冷哼一聲,“本官公務在身,不便飲酒。這件東西李老爺可認識?”
他拿出的是李婆婆生母嫁妝單子,隨手抖開亮在李慕的眼前。李慕眯著眼,心裡還納悶著不知他究竟是何意。待看清上面的東西時,瞳孔猛睜。
“這…這是何意?”
“這是你嫡母的嫁妝單子,你說是何意?”
李慕這下酒是徹底醒了,“李大人,我嫡母的嫁妝單子怎麼在你手上?”
“李老爺,你這是揣著明白裝糊塗啊。有人靠你侵占嫡母的嫁妝,本官是奉命查案的。你說本官是什麼意思?”
李太原一邊說著,一邊帶著衙役們往裡面走。李家這些年敗落得厲害,子孫中沒有一個成器的,也難怪許多人都忘記這戶人家,也忘記多年前的那樁舊事。
人的機緣誰也難料,誰能想到李家的嫡女大難不死,還救了侯爺一命成了侯爺的救命恩人。所以說人在做天在看,報應遲早會來的。
他眼睛那麼一掃,站在院子中間。
“李老爺,把你府上的王太姨娘請出來吧。”
當年王姨娘還活著,已經是王太姨娘了。這些年在李家她堪比太夫人,倒是把自己當成了李家正經的長輩。
聽到府尹上門討要先夫人的嫁妝,她半天起不了身。心裡是又驚又疑,那家人都死光了,李蓉娘就算是活著也沒臉回京,更不可能光明正大的來要嫁妝。
李太原可沒耐心等她,候了一刻鐘還不見人來,當下帶著人就衝到了後院。李家的子孫多,屋子就顯得逼仄。這家裡妾室庶子當家,正經的人家都不願與李家結親。結親的都是上不了台面的人家,成天斗得像烏眼雞,弄得府中烏煙瘴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