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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夜還未過去,世人還在等著天明。
天明之後,市井之中又開始日復一日的喧鬧。朝堂之上那些熟悉的面孔都在,聽著他們上摺奏報,聽著他們爭執不斷。她突然有些恍惚起來,這樣的生活真是她想要的嗎?
過去二十二年,她從不以自己的身份苦惱。而昨夜過後,她居然心生了倦意。甚至她開始嚮往平平淡淡夫妻和美兒女繞膝的生活。
“侯爺,您身子是不是不適?”
檀桓跟在她的身後,小心地問著。
她回過神來,擠出一個笑意,“許是夜裡驚了覺。”
“哦,原來是這樣。最近天氣變化無常一會熱一會冷的,侯爺可要保重身體。”
“嗯。”
謝邈走了過來,眉宇間全是擔心,開口就問起安兒的事情。檀桓見他們要談家事,忙找了藉口避開。
關於安兒的事情,她現在不想多說,其實也是有些寒心的。大姐二姐都在京中,安兒生病後除了派人送過東西到侯府,並沒有一人露面。
她能理解兩位姐姐怕沾染上病的心理,也能理解她們都已嫁人生子各有各的顧慮。可是她就是心裡不舒服,在昨夜過後這種不舒服更加強烈。
人一旦生了倦怠,便看什麼都覺得沒什麼意義。比如說一直護著的家人,一直為之奮鬥的權臣目標,到如今好像都變得無所謂。
“你大姐這幾日夜不能眠,很是為安兒擔心。又氣你四姐做事不謹慎,被有心人鑽了空子。她憂思過度,人都病倒了。”
“大姐病了?”
“不是大病,就是鬱結太重。”
她“哦”了一聲,看到不遠處的男人,有些心不在焉起來。他看上去應該沒有受傷,只是那遙遙看過來的眼神讓她心裡發顫。
“大姐夫,我們改日再談,我現在有事找信國公。”
在謝邈迷惑的眼神中,她已朝姬桑走去。走到一半,就見工部的彭大人先一步走到姬桑的面前。他的臉色瞬間一變,再次朝她看了過來。
她心一提,走到他們面前。
“彭大人行色匆匆,可是出了什麼事?”
“回侯爺的話,皇陵行宮出了事,行山王次孫遇刺,人已經死了。”
“什麼?”謝邈也聽到了這句話,臉色猛地一變。“行宮守衛森嚴,是怎麼混進刺客的?”
聽到他的問話,還未走遠的官員齊齊停了下來。行山王次孫是以質子身份進的宮,他這一死恰好給了行山王一個最正當的藉口。如果行山王打著徹查孫子遇害的事情帶人進京,誰也沒有理由阻攔。萬一他進京帶著其它的目的,宣京只怕要掀起一場腥風血雨。
所以行山王次孫之死,才會讓人如此驚慌。
“消息封鎖了嗎?”晏玉樓問彭大人。
彭大人搖頭,“怕是已經來不及了。”
晏玉樓看向姬桑,見他似乎並不意外,略一深思心裡生出一個念頭。那人最近才在宣京出現,難道是跟著質子們一起入京的?
這麼說來,那人應是兩王的人。
所以,這是他的反撲嗎?
第79章 行宮
皇陵建在西山,依山傍水風水絕佳。趙氏的先祖當年選帝陵地址時,前後不知派出多少風水大師。這個地方不僅風水極好,據傳言還是龍脈所在。
而西山行宮,又稱為皇陵行宮。說是皇陵行宮,實則與皇陵相隔有些遠,只因在一條龍脈之上,又是打著祭祀的旗號所建,故而也稱皇陵行宮。
真正守陵盡孝的卻不在此,而是皇陵旁邊的別院。
皇陵歷經一百多年,許多地方都要修葺,還有些地方需要擴建。是以去年年初便交給工部,命人整修行宮。
行宮原本就有人鎮守,因住進兩位皇室子弟而顯得分外的森嚴。這兩人身份特殊,實為質子身份,調來的侍衛皆是精衛。
長廣王十二子名趙湜,年十一,生得是眉清目秀。晏玉樓和姬桑到時,他還抱著被子瑟瑟發抖不肯下床。
能被挑來為質的孩子,自然是家裡不受寵的。不受寵的孩子,多少性子都比較懦弱。趙湜不過十一歲,聽到最近日日呆在一起的皇侄突然被刺身亡,他自是害怕得不行。
那個死掉的孩子名叫趙邕,僅七歲。
這樣兩個孩子,雖是進京為質,晏玉樓卻從未想過苛待他們。自是交待過守行宮的眾人,一定要禮敬兩個孩子,不可隨意苛扣他們的衣食用度。
值夜的侍衛們都被問過一遍,出事時兩位公子已經就寢。巡夜的侍衛們丑時一刻換班,而變故就在那換班的間隙。他們未見有人闖入,只聽到一聲驚叫,說是有刺客。
等他們趕到時,趙邕已遇劍身亡。刺客下手狠辣,幾乎是一招致命,趙邕應是在睡夢中死去,並未有過掙扎。
門窗皆無損,刺客應是正大光明入的內室。
事出之後,他們立刻將行宮圍住再行搜查,卻未發現可疑之人。
侍候兩位公子的隨行下人都被帶了出來,這些人都是過了明路的,當中並沒有那人的身影。那人肯定不是明衛,應是暗衛。暗衛善隱匿,只聽命於各府家主,府中其他人都不知他們行蹤人數,何況是外人。
“晏侯爺…我…我會不會死…”